在他面前，摆着一部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，以及一张折成两半的银行卡。
魏宏想到他昨晚上打不通电话摔手机的样子，还有他看到床头柜上那张银行卡时的暴躁行径。
“查了……陆小姐，没有消费过。”
周祈川依然闭目，捏着鼻梁骨，“酒店入住记录。”
“也查了，没、没有。”
死一样的寂静。
魏宏大气不敢出。
良久，周祈川睁开了眼，瞳孔里泛着猩红的血丝，“兴业那边，怎么说。”
魏宏要哭了，“兴业那边态度强硬，不、不肯删文章，还说川爷如果要告，他们随、随时奉陪……”
哐当！
周祈川一脚踢翻面前的茶几，碎裂的玻璃渣伴随着巨响声，散了一地。
魏宏简直去了半条命。
算上今天，川爷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。
再这样下去，他这个私助得先猝死在他面前了。
“川爷，”特助章贺进来，同情地看了魏宏一眼，“航班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周祈川起身，一边整理袖扣一边出门，脸色阴郁得滴出水来。
魏宏想劝，章贺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摇头。
就算爹死娘嫁人，周祈川也不会因此影响他的行程。
更别说一个他讨厌入骨的陆小姐……
他对工作，有种近乎偏执的喜好和沉迷。
“报警，调路面监控。”他走的时候，扔给魏宏一句话。
魏宏赶紧从玻璃渣里捡起龟裂的手机，和折成两段的银行卡。
川爷没说，但他知道。
手机虽然不要了，里面的电话卡还是不能丢。
银行卡虽然折了，但是必须马上补办。
“川爷，夫人刚刚打电话，”上飞机的时候，魏宏又硬着头皮禀报，“问、你和殷小姐……”
周祈川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注意力，阴沉沉地抬眼。
魏宏识趣递上新手机和补办好的银行卡，“川爷，已经报警了，应该很快会有消息。”
周祈川没再说话，他靠向私人飞机的沙发垫，侧脸去看飞速后退的跑道。
陆未曦这个女人，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机深沉，贪得无厌！
第6章她会硬钢到底
“伊伊，你千万别信那些八卦造谣！”电话里，周夫人气到升天，“都是假的！他们为了吸引眼球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！”
“你才是我们周家的儿媳妇，其他人门都没有！”
“我已经打电话去骂祈川了……”就是电话没打通，只能逮着魏宏一顿输出。
“陆阿姨，谢谢，我还好。”陆未曦平静柔和地回答。
周夫人松了一大口气，“伊伊，你就是太温柔懂事了，祈川那个狗东西，心里是有你的，就是嘴巴欠揍。你放心，我会好好教育他，等你们结婚了，他会懂得疼人的。”
他心里是有你的……
周家每一个人都这样说。
陆未曦以前也这样自欺欺人，可是事实告诉她，嘴上不爱的，多半心里也不想。否则的话，就像她从前那样爱着周祈川，怎么可能藏得住？
一个男人婚前都对你爱答不理，期望他婚后突然转性？
太渺茫了。
最后，分手的事情，她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这段缘分折了，陆未曦觉得最对不起的，就是周夫人。
不过，她也应该很快就会知道。
御园的管家和佣人，嘴巴可不是长来当摆设的。
……
“未曦，今晚上华影庆典，你和小陈去帝都出个差。”马姐吩咐，然后压低了声音，
“殷柔晴也会去，你看有没有机会，从她那里套到点什么，女方要是承认了，我看周祈川那个狗男人还有没有脸来告你。”
华影庆典奖是个影视圈的分猪肉奖，部门里的老记者都不太稀罕去。
本来马姐派的是别人，现在换成了陆未曦这个新人，大家也没什么意见，反而个个都在给她打气。
“师妹加油！拿到一手信息，打烂周祈川那张脸！”
“师妹加油！我们都是你的坚强后盾！”
“师妹加油！以后殷柔晴爬床上，你就躺床下，只要拍到他们滚床单的照片，胜诉就是属于你的！”
这什么鬼话……
马姐点头，“话糙理不糙，未曦你努力。”
太子爷虽然说了会替她顶着，但陆周集团大家都知道，拼起来最好的结果，也是双双元气大伤。
到时候周祈川非要告陆未曦，兴业难道真会为了她一个新人小记者，和陆周伤了和气？
怕是第一时间，就会把她祭了吧。
马姐看着陆未曦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，默默叹口气。
小姑娘有颜又有才，就是命不太好。
初稿即巅峰，巅峰即毁灭。
惹上周祈川那个阎王爷，不死也要脱层皮。
……
小陈已经把摄像机悄悄架好了。
今晚上华影庆典，殷柔晴的嘴巴果然闭得很紧。
记者们一拥而上，想要采访她，都被她的保镖隔开。
“殷柔晴小姐，你和周祈川恋爱是真的吗？”
“殷柔晴，看这边！你手上的钻戒是订婚戒指吗？”
“殷小姐，照片和视频都流出来了，你也官宣了，请问周祈川方面什么时候表态？”
“殷小姐，听说周祈川要告媒体造谣你们的恋情，你怎么看？”
殷柔晴置若罔闻，带着一成不变的笑，在保镖的簇拥之下离开。
陆未曦没去凑这个热闹。
她率先和小陈到了殷柔晴下榻的酒店外，打算深入敌后方。
马姐给她这个机会，就是让她自己过来改变命运，毕竟周祈川的律师团，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只是……
陆未曦看了看四周潜伏的同行们。
想到这一招的人，不在少数。
“我们在这里守一夜，可能也拍不到什么东西。”陆未曦沉吟。
大家在这里，可不就是希望能拍到周祈川和殷柔晴的同框吗？
长枪短炮都对准了殷柔晴的酒店房间窗户。
恨不得拍下个窗帘上的剪影也好。
但问题是，周祈川他不在帝都……
“我上去试试。”陆未曦把盘起的头发放了下来。
小陈被她那云遮雾绕的青丝晃了一下神，马上冷静下来，“姐姐，这是帝都卡尔斯酒店，你怎么上去？”
卡尔斯酒店是五星级会员制，没有会员卡，只能入住下面十层。
而殷柔晴，住在十五层的VIP客房。
陆未曦扒开绿化带的茂密树枝，“我有。”
周夫人给的。
去查证前未婚夫和新欢的蛛丝马迹，说心里没一点芥蒂，是不可能的。
但是陆未曦需要这份工作，需要钱，晓晓还躺在病床上，等着那线生的希望。
她拿到更多证据，才可以给自己更多胜算。
周祈川要告她，好呀。
她会和他硬钢到底。
他的起诉书，将会成为她事业的起飞点。
小陈看着陆未曦走进酒店大堂。
煌煌灯光之下，她的身姿纤细曼丽，带着骨子里的优雅贵气，没人会怀疑她是一名记者。
小陈揉了揉眼。
想到俞子舜对陆未曦的态度……
太子爷，该不会是把自己地下恋的女朋友，塞到公司来镀金了吧？
……
陆未曦要了十五层的套间。
前台本来要拒绝，看了一眼卡上的名字，忙把大堂经理叫过来，不一会儿就给她办好了入住。
陆未曦微微松口气。
她最怕殷柔晴把十五层都包了下来。
不过幸好的是，周夫人的会员卡份量足够。
VIP的电梯里，只有陆未曦一个人。缓缓上升的过程中，她竟意外接到了殷柔晴打来的电话。
“陆小姐，相信你已经看到了。”
殷柔晴声音带笑，里面有胜利者的愉悦和炫耀。
第7章她拿到录音
陆未曦不动声色，“看到什么？”
“我和祈川相恋的报道啊，”殷柔晴笑出声，“我们昨天去选了钻戒，然后官宣了，你不会都不知道吧？”
“是吗？”陆未曦沉静如水，“可是我听说，他要告那些报道造谣。官宣只是你一个人的说法，周祈川没有任何表态。”
“呵，”殷柔晴的语气有了变化，她被陆未曦的冷静挑衅了。
“陆未曦，你以为我们殷家像你们陆家？哦，我忘记了，你们陆家已经不存在了。”
“我和祈川的事，当然会选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公布，现在他闭口不谈，只是害怕因为我们的恋情，影响到两家集团的战略布局而已。”
陆未曦的镇定自若，让殷柔晴情不自禁升起一股必须证明什么的欲望，她滔滔不绝，
“就算记者去问他，他也会暂时否认。可是我们一同去选的钻戒，还有我们相爱的那些痕迹，你不会装瞎看不见吧？”
“有时候眼睛看到的，未必就是事实。”陆未曦安安静静陈述。
殷柔晴气极反笑，“兴业传媒旗下的娱乐版，今天权威发布了一篇文章，复盘了我和祈川七年恋情长跑，点击量非常高，你可以去看一看，里面句句属实。”
陆未曦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，“你说这话，敢赌上你们殷家的名誉吗？”。“废话！我是殷家大小姐，我说的每一句话，都代表我们殷家！”
“好，我知道了，祝你们幸福。”
挂了电话，陆未曦快步走出电梯，进入消防楼梯间，开始编辑刚刚录音下来的对话！
陆家的相关信息蒙蔽掉，自己的声音处理一下。
然后迅速发到马姐的邮箱里。
“主编，”她给马姐打电话，目光沉稳，“我拿到了殷柔晴亲口承认恋情的电话录音，已经发到你邮箱。”
“你怎么这么棒！”马姐震惊，刚刚现场采访她也看了，殷柔晴那张嘴像抽了真空，闭得死紧。
“全行业都搞不定的你搞定了，你简直是我们部门的天选锦鲤！”马姐高兴了，不吝啬赞美。
陆未曦略微放松了一点。
按道理，她没必要再去入住，可如今掌握越多，赢面越大。
她给小陈去电话，“小陈，辛苦你今晚上还在下面守一守，我这边随机应变，随时联系。”
她要不要，去见殷柔晴一面？
陆未曦把包上隐蔽的微型摄像头安置好。
周祈川，这都是你逼我的……
……
卡尔斯酒店十五层，电梯门打开了。
周祈川边走边听魏宏的电话。
“川爷，我这边刚刚得到酒店方消息，夫人、夫人她追到帝都来了，刚刚入住卡尔斯十五层！”
周祈川脚步一顿，“他们看到人了？”
“这个没问，可是夫人的会员卡不会骗人吧？”魏宏没跟着上来。
周祈川已经连续两晚上没合眼，这种时候他尤其喜欢一个人呆着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被迁怒的可能性。
所以魏宏给他包下了卡尔斯的整个十五层，珍爱彼此的生命。
按道理，酒店方不会斗胆让其他人入住。
除非，那个人是周祈川的重要亲属。
想到周夫人先前在电话里的祖安输出，魏宏尽职尽忠地劝告，“川爷，夫人她……现在火气有点大。”
“她住哪间房？”周祈川问。
“1553，川爷你小心点，就在你隔壁……”
周祈川的脚步，彻底定住了。
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门牌号上——1553。
周祈川静默一秒，然后转身，朝旁边的楼梯间走去。
丰富的挨骂经验告诉他，母上大人怒火值点满的时候，千万不要和她硬碰硬。
陆未曦刚把一切准备妥当，正要走出楼梯间，迎面闪进来一个人。
四目相对，两个人都愣住了。
第8章和殷柔晴争，你配吗
楼梯间的灯光，是青蓝色的暗。
像浅海里光影斑驳的水，温柔地裹在陆未曦的身上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周祈川险些没把她认出来。
……她出现得实在太突然了。
突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，又突然闪现在他的眼前。
毫无预兆的画面，几乎像狂风掀起的巨浪，冲击着周祈川的双眼——今晚上，陆未曦穿得像一个陌生人。
黑色长袖套头针织衫，一对白色镶三原色边的经典Polo领。
藏青色的牛仔裤配小白鞋，衬得一双腿笔直纤长。
明快俏丽，利落清凉。
……
周祈川已经记不清，他上一次见陆未曦穿其他颜色的衣服，是在什么时候。
好像从他们相识的某个时刻开始，她就是一身白裙，春夏秋冬四季不变，半永久一样镶在她身上。
黑直的长发，永远瀑布般规规矩矩流淌在身后。
可是今天晚上，她褪去那身名媛淑女的装扮，穿着干练活泼，长发温婉却俏皮地缱绻在肩头，几乎像是……变了一个人似的。
她像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。
但仔细看，依然是明肌似雪，皓眸若星，乌发如云，就和以往一样，世间最好的词叠在她身上，也不能描述出她的美丽。
很快，周祈川就沉下脸来，神色阴鸷，冷呵出声，“你玩得很开心？”
他先前还以为她消失是因为有了几分骨气。
没想到她该恶心人的地方一点没变，心机和死缠烂打的本事倒是见长了。
故意消失，又故意尾随他至此。
要不是他无意间走到楼梯间，还不知道她居然躲在这里！
一面搞得周家鸡飞狗跳，一面却偷偷跟踪他。
看他因为她而受到周夫人的苛责，她心中很是得意吧？
她陆未曦以为自己是谁，真可以仗着陆家当初对周家的恩情，就把他们一家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？
……
陆未曦已经从怔忪中回过神来。
周祈川闯进来的时候，她也以为自己是幻觉了。
明明，他昨晚上还在御园，打电话威胁她夜不归宿会承担什么后果，怎么眨眼间，他就在帝都，在卡尔斯，在十五层的……楼梯间？
不过转瞬，她就反应过来。
殷柔晴都在这里，周祈川在，不也挺正常的吗？
只是没想到，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。
如胶似漆到一刻也不能分开。
倒越发衬得她过去的十三年，像个笑话。
心尖悄无声息地滑过一抹冰凉的雪，倏而又消融隐去。
陆未曦捏紧的指尖霎时松开，她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单肩包，“川爷，你和殷柔晴小姐的恋情，属实对吧？”
话刚落，她就看到周祈川的脸真实的黑了下去。
原本就不甚明朗的面色，已经算得上是阴云密布。
“这就是你追过来的目的？还拿了我妈的会员卡，假冒她上来？”周祈川反问，眸间戾色席卷，
“可是陆未曦，没人有耐心陪你玩这些蹩脚的把戏。你以为你搞这些丢人的玩意儿，我就会高看你一眼？”
离家出走也好，追着他也好，挑拨他和周夫人的关系也好……都没用的。
周祈川出手，一把捏住她纤细的胳膊，“陆未曦，别再自导自演了。我早已经，把你那点龌龊心思，看得一清二楚。”
疼痛从陆未曦伤痛未愈的胳膊上，一点点侵袭上来。
他的话，他的神情，都像一把锋利的刀，疯狂地雕削着她。
一片片、一刀刀，将她整个人席卷得血肉模糊。
过去，只要周祈川露出这种神色，说这些伤人的话，陆未曦就会逃避般的把自己蜷缩起来。
为了保护自己，她会变得小心又惧怕，大气也不敢出，要么远离他的视线，要么悄悄落泪。
她会把痛楚一口口咽下去，再用过去那些像梦一样的美好瞬间，来欺骗自己麻痹自己。
周祈川给她的甜也好，痛也罢，她从不挑剔。
可是现在……习惯性的疼痛过后，陆未曦只是微怔了一下。
狠压着心口的不适，她强行调整情绪，转而目光清明地直视周祈川的双眼。
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，”她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，“昨天下午殷柔晴官宣，今天早上兴业娱乐版就有关于你们的详细报道……”
“你信？”周祈川冷笑一声，“陆未曦，你也差点干这行，记者都是些什么货色，你不知道？”
很好，他这一句话，既侮辱她这个人，也羞辱她的职业。
一箭双雕。
好样的。
陆未曦调整呼吸，稳住情绪，“那篇文章我看了，撰文的记者逻辑清晰证据确凿……”
周祈川傲慢又冰冷地打断她，
“我看他满口谎言，造谣生事。”他冷笑，“……和你，不分伯仲。”
倘若不是确信他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兴业就职，陆未曦几乎要怀疑周祈川已经知道——
——那个撰文的记者就是她。
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把嘲讽记者和辱骂她，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？
陆未曦抿了一下唇，把千疮百孔的心藏起来，“周祈川，请回答我最初的问题，你和殷柔晴，是不是已经正式在一起了？”
今晚上，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。
为了这个答案，她可以不惧他给予的任何伤害。
哪怕自我毁灭也要求他一句话！
呵！
难道她现在还怕什么遍体鳞伤吗？
这么多年，从内到外，浑身上下，她还有一块好肉吗？
她已经，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。
……
俞子舜曾经赞扬过陆未曦，说她是天生的讯问人，从不轻易被别人挑衅激怒，永远逻辑分明，目的明确。
不管对方如何狡辩躲闪，左右言他，带歪话题。
只要被她盯上，她就会咬死了不偏不倚。
她会冷静潜伏，找到一个突破口，狠狠撕开，精准地探入对方的死穴，手段堪称狠辣。
但这些能力，似乎都在周祈川身上失效。
他曾经在她的心上肆意生长，根系已经紧紧扎入她的血肉，盘踞着她的七窍命门。
她每一次对他面对面的逼问，都像自我撕咬。
而他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，黑沉沉的瞳孔里有轻蔑更有讥讽，
“怎么？死缠烂打不管用了，开始玩争风吃醋了？和殷柔晴争，你配吗？”
陆未曦笑了。
她偏头看了一下旁处，以免自己会不争气红了眼梢。
消防通道的标识亮着莹莹绿光，都像在无情嘲讽她。
对，她不配。
她一个父母双亡，无依无靠，靠着周家才能活下去的孤女，哪里配得上他高贵的周家继承人。
呼吸都在疼痛，但陆未曦还是强逼自己问出最后一句话，
“所以，你和殷柔晴是真的在一起了，对吗？”
问完之后，她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包，确信藏在包里的摄像头，把周祈川的面容全部囊括了进去……
第9章不想再装什么温柔隐忍
只要周祈川敢回答一个“是”，或者点一下头。
她就赢了！
她拿到了关键性铁证，届时就会在法庭之上，狠狠地扇他这张不可一世的脸。
陆未曦仰着头，眸光里透着自己也不知晓的孤勇。
但凡是还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走，她也不至于和他走到如今这番争锋相对的地步。
但她没等来周祈川的回答。
相反他突然向前一步，猛地捏住了她的手臂，将她一把拖到了怀中。
“你……”陆未曦下意识地反抗。
“闭嘴！”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与此同时，他按着她的头，逼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，用臂弯牢牢揽着她，把她从楼梯间拖了出去，反手关了楼梯间的门。
陆未曦已经变得顺从无比。
她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，余光也瞥到了雪亮的闪光灯。
所幸，周祈川的动作够快，没让人拍到她的正脸。
陆未曦并不是第一个想到上楼探取情报的记者，也不是唯一一个有会员卡的人。
卡尔斯十层之上管理严格。
每一层对应的房卡，只能到达自己的那一层。
十五层应该已经被周祈川和殷柔晴包了下来，所以其他记者就算拿到了其他楼层的卡，也只能通过消防楼梯，偷偷爬上来碰碰运气。
没想到，还真被他们碰到了点什么……
所幸，每层的消防楼梯间，只能本层的用户用房卡打开。
周祈川连拖带拽，把陆未曦拉去了房间，反锁了门，径直将她扔到了床上。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几近咬牙，“你叫的记者？”
陆未曦还未解释，他就俯身，一把捏住她的下颌，逼她抬头，目光里透着让她心寒的冷，
“我警告过你，不要动妄图公开我们的关系，我的话，你当耳边风？”
陆未曦嘴唇嚅动，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须臾，她才终于从他掌心挣脱，“川爷放心……不会的。”
如果说她以前或多或少还动过一点这样的心思……但现在两人已经分手，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。
周祈川直起了身。
他动作随意地扯了一下衣领，蔑然地俯视她，“最好不会。”
“别给我惹麻烦，懂？”
陆未曦把有些凌乱的发丝往脑后随意一挽，这才重新和周祈川对视。
“我懂，不会影响你和殷小姐的感情。”
房间内的温度，霎时归零。
陆未曦心平气和询问，“殷柔晴是你自己中意的良配，应该配得上一个正大光明的承认吧？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们的事？”
周祈川的眸色，愈发阴沉。
令人窒息的威压，如同潮水般包裹着陆未曦。
可陆未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，所有的热情烧成灰烬，所有的情感化为废墟，她心中空寂，再也不余半点温度。
但这份冷静，却让周祈川心头火旺。
周祈川磨了后牙槽，半晌，才把周身火气一点点硬生生压下去。
他摸出钱夹，甩出一张新卡，黑着脸，“收好了。”
陆未曦一怔。
就听他冷冷道，“该闭的嘴给我闭好。我告诉过你爷爷下个月八十大寿，在此之前，你最好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！”
她惹乱子？
和殷柔晴搞出官宣的人是他周祈川，一同去选钻戒的人也是他，惹得整个珅城媒体轰动的也是他。
到头来，所有的乱子，都是她陆未曦惹的？
周祈川的逻辑，陆未曦不是很懂。
啪！
一个宝蓝色的首饰盒子又扔在了她的眼前。
这次，陆未曦愣了足足五秒，才在过于寂静的沉默中，伸手拿过盒子。
在看清盒子上的logo后，她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。
Truelove……
这是truelove的首饰盒。
陆未曦屏蔽自己的心跳声，打开盒子。
展现在她眼前的，是一只彩钻的蜻蜓胸针。
做工精巧，熠熠生辉。
“收好了。”周祈川冷嗤，“别到时候自己弄丢了，又跑去胡搅蛮缠，丢人现眼。”
陆未曦手指捻起了蜻蜓的翅膀，手一松，胸针掉回了盒子里。
她笑了……
平心而论，从昨天她离开御园到现在，她都自认为心态还不错。
可是现在，她很想笑，很想很想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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