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这一次,走出别墅区之后,我慢慢找到了方向。
我要去地铁站。
我包里常备 3-5 万的现金,都是打零工攒的。靳叔的存在让我对银行系统没有任何安全感,总觉得他能随随便便冻结我任何一张卡,甚至把钱放在微信和支付宝我都觉得不放心。
我的一切证件,身份证、护照、社保卡,我都随身拿着,总觉得有不时之需。
我紧紧抓着这些属于我的一切,脑子里闪过这几年和靳子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,闪现过我前十八年的点点滴滴。
他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对一切都很陌生,什么都是我带。
圈子里的人都知道,我是靳子言最好用的拐棍,最好用的装饰挂件,最好用的百科大全。
我会告诉他甜红配巧克力和甜点,干红配牛排,干白配海鲜;我会提醒他酒会上哪个是 X 集团的公子,哪个是某某企业家的小三。
我陪他学马术,陪他打高尔夫,漂漂亮亮地站在他身边,帮他应付那些不怀好意的明枪与暗箭。
尽自己最大的努力,弥补他那本该浸泡在上流社会的十八年。
那被我妈妈偷走的十八年。
而今呢,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。
圈子渐渐认可了他这个少爷,靳叔也渐渐认可了他这个继承人。虽然他显然不像靳叔和林姨从小带大的妹妹一样受宠,总归是能分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家业——一份足够几代人坐吃山空的家业。
所以我没有用了。
瘸子复建之后,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棍。
他甚至不想再看见拐棍,因为拐棍提醒着他自己从前的不便和不堪,让他联想起自己被排挤、被鄙夷的难过的岁月。
当初林姨留下我,让我在靳家长大,何尝不是在给儿子培养一个合格的通房丫头。
丫头年纪大了,就放出去配人,而少爷是要娶别家小姐的。
资本的世界里没有感情,有的只是阶级和利益。
我其实早就料到了这天。
我早料到了。
我一直在给自己准备后路。
我申请了一所欧洲大学,那边没有全奖,生活费要自己赚,但是我打听好了,那边人工贵,我可以网上接单做美甲,一单就能赚大几十甚至上百欧元。我干过几年宿舍美甲,还特意上过培训班,俄式前置、极致单色、ins 爆款都会做。
得知我在学校里干这种伺候人的活,当时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挤兑我。
那个时候靳子言冷冷一笑:「她就是给人美甲美着玩玩,不像你们,丑得这么认真。」
现在的靳子言不会说这么失礼的话了。当然,绝大多数时候,人们会给他面子,不会再让他有发脾气的机会。
现在的他,就算想给我出气,也有一千一万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。
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会怀念那时那个一身棱角的少年。
原来那个时候,他对我,也许真的有过爱。
想到这里的瞬间,我一脚踏空,直接从楼梯上一路摔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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