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这是自找苦吃吧?”
温酒瞪了他一眼,“你起这么早做什么?”

“嗯。”
“中午我回来吃饭。”
“没你的饭。”
祁墨卿拱着她亲了亲,“等我发了俸禄给你。”
“三瓜两枣的。”
“苏老板,我知道你有钱,以后就靠你养着了。”
温酒推了推他,“我还不如养狗。”
“汪汪!”
温酒扑哧笑出声,“快滚吧。”
祁墨卿走后,谨烟进来伺候温酒梳洗。
“姑娘,您今天心情真好。”
“是么?”她不觉得啊。
“一直在笑。”谨烟趴到床上,从后面撑起温酒,“是不是因为陆大人?”
温酒嗔了谨烟一眼,“胡说。”
谨烟吐吐舌头,扶着温酒下床,在屋里活动活动筋骨。
“雪停了吗?”
“停了,不过昨夜下得好大,早上奴婢出去,一脚踩下去都没过鞋面了。”
“那炭铺和皮货铺的生意该忙起来了。”
“可不是呢,姑娘莫不真有神通,做什么生意都挣钱。”
温酒笑,“确实有些神通。”
今年的第一场雪,温酒想去外面走走看看。谨烟不同意,说是冷死了,万一着了风寒,对温酒来说可是要命的事。
“好丫头,你不让我看一眼这雪景,只能等下辈子了。”
谨烟一听这话,眼睛又红了,“姑娘,您现在不挺好的,许到时候就熬过去了。”
温酒拍拍谨烟的手,“我咬着牙熬,但还是想去外面看一眼。”
谨烟抹了抹眼泪,不忍心拒绝,仔细给温酒穿上张琪送来的貂绒大氅,穿上厚厚的棉靴。再往手里塞了个手炉,这才扶着她出去。
天已放晴,澄明如镜。
四方院里,雪铺了一地,太阳光照上去折射出千万点细碎的光,耀的人眼睁不开。
墙上,房顶上,处处晧色茫茫。
一丝风吹过,吹落瓦边那一点细碎的雪,簌簌落下又随风而飞出墙头。
子衿正拿着扫把扫,一路扫出院门。
“你将晏姨娘安置到哪儿了?”温酒问。
谨烟指了指东厢房,“昨夜张大娘还给她烧了火炕。”
温酒点头,“她孤苦无依,既然愿意跟着咱们,便好生照顾着吧。”
“奴婢知道。”
这时外面先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,接着是吵嚷的声音,好像是一男一女。
孩子哭得急,听着十分揪心。
“我们出去看看。”
来到院门口,见是东边邻居家在闹。冰天雪地里,穿着青布袄子的男人拎着个包袱要走,一个穿紫色棉褙子,肚子鼓得高高的女人在后面拉扯他。门口还有一个女娃在哭,三四岁的样子,穿着粉色的棉褙子,梳着双辫。
男人高高壮壮的,下巴满是胡茬,他扯着自己的包袱,冲女人嚷道:“我在渡口每日辛苦卸货,回到家里,孩子哭,你也闹,实在让人心烦,我不与你吵,我就想出去躲躲清净!”
女人嚷道:“我知你辛苦,即便身子笨重,也没有让你洗过衣做过饭,只求你每日早点回家,至少陪陪我们母女。你倒好,你下工了就去刘寡妇那儿,帮她抬水,帮她做豆腐,你是怎么想的,你有没有心啊?”
女人说着崩溃大哭起来,而因身子笨重,蹲都蹲不下,只能扶着墙。
女人这般,男人仍不知心疼。
“你胡说什么,我不过是见她死了男人可怜,帮她一把而已。”
“我的男人倒是没死,但我比她更可怜!”
“你还咒我死,你这个毒妇!”
“反正我不许你离开家,我马上要生了,正是需要人的时候。你抛下我们,你有心没心啊!”
两个人还在拉扯,这时候祁墨卿穿着皮大氅从胡同口进来了。
他身后雪漫千里,胡同口一高大的松树,此刻犹如玉树银花,而他像是从一幅绝色的雪景图中走来。那张脸昳丽生辉,是这天地间最浓眼的色彩。
他一抬眼,看到她在门口,启颜一笑,于是这幅画便灵动了起来。
他经过时,那妇人急得没招了,便冲他喊了一声:“官爷,您帮帮我,孩子爹不要我们娘俩了,他要是走了,我们就活不成了。”
祁墨卿愣了一愣,看看那身怀六甲的妇人,再看看门口的女娃,于是冲男人喝了一声:“抛妻弃子乃重罪,你想进大牢?”
那男人见祁墨卿穿着城门守将的衣服,还真有些发怵,“我没有抛妻弃子,不过是寻常吵架而已。”
“吵架吵成这样?没看到你女儿在哭?没看到你娘子挺着大肚子辛苦?”
“是是,我这就带她回家。”
那男人怕祁墨卿,忙扶着哭累的妇人回去了。
女娃还在哭,爹娘暂时没空管她。祁墨卿呆呆站了一会儿,还是走上前,想哄哄女娲,但没什么经验,显得有些笨拙。
他摸摸鼻子,想起什么,从大氅里掏出一包牛肉脯,拿出一条在女娃眼前晃了晃。
女娃看到立时就忘记哭了,只是还不住的打哭嗝,但也不妨碍口水往外流。
“想吃吗?”祁墨卿见小女娃可爱,声音不自觉柔了几分。
女娃哭得眼睛红,鼻子红,小脸红,重重点头,“想。”
“叫叔叔。”
“叔叔。”这一声奶呼呼的,祁墨卿稀罕的紧,忍不住伸手揉了女娃脸一下,“诺,给你。”
祁墨卿给女娃分了一半,还剩一半。哄着她回家去了,而后走到温酒身边,将她往怀里搂了搂,剩下的肉脯给她了。
“其实生个女儿也好。”
温酒推了他一下,“你找别人去生。”
用午饭的时候,饭桌上多了一个乞丐。
“弟妹,你家这饭菜好吃,我以后常来啊!”
温酒看看祁墨卿,又看看那乞丐,两人吃是大口吃着,一点都不见外。
“所以你们俩什么关系?”
祁墨卿答道:“他是我义父另一个儿子。”
温酒嘴角扯了一下,“东厂督公的干儿子混这么差?”
乞丐扒拉一口饭,道:“我这是伪装,懂吗?”
“那你这乞丐装的真像,像是真三天没吃过饭似的。”
乞丐噎了一下,继而嘿嘿一笑:“倒也不至于,早上运气好,跟狗抢了半块馒头。”
温酒:“……”
祁墨卿见温酒嘴上吃亏了,没忍住笑了一声。
温酒转头看他:“怎么,你也跟狗抢了半块馒头?”
第一百二十七章无辜挨了一巴掌
用过午饭,祁墨卿非要陪着温酒午睡。
“你不当值去?”
“温香暖玉在床,谁傻乎乎去城门口吹寒风。”
说着,祁墨卿已经躺下了,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,让温酒也躺下。
温酒摇头,她刚吃完饭,酸水一直往上顶,正难受的紧。在屋子里走了几圈,仍是难受,而且还走累了。
“你给我往床头垫个被子。”温酒道。
昨晚伺候温酒一宿,祁墨卿瞌睡的紧,本来已经睡迷糊了,但听到这声还是赶紧起来了。
他往床头靠了个被子,见她动作笨拙,于是又下床帮她坐下,再脱下鞋,把双腿放床上。
“难受?”他问。
温酒点头,“烧心。”
“要不要去请曲大夫?”
“没用的,只能忍着。”祁墨卿见温酒脸色煞白,眉头紧锁,还一阵阵犯恶心,实在痛苦的很。
他上去将她搂到怀里,“时常这样?”
“最近常这样。”
祁墨卿低头爱怜的吻过温酒的额头,鼻子,再到唇角。
“我怎么做才能减轻你的痛苦?”
温酒摇摇头,埋首在祁墨卿怀里。
睡到天快黑的时候,乞丐过来说有事让他去东厂一趟。
“再晚我都会回来的。”祁墨卿说道。
祁墨卿下床,温酒扯住他衣角。
“突然很想吃聚仙楼的烧鸡。”
祁墨卿笑,“我给你买回来。”
“那你早点回来。”
“好。”
用晚饭的时候,张琪过来了,温酒让张大娘赶紧给张琪添副碗筷。
他是来给温酒送这个月的账本的,现在是四间铺子四本账,看其厚度便知这一个月生意不错。
“我不看了,以后你也别给我送,这四间铺子往后就全权交给你管理。”温酒将账本推了回去。
张琪低头默了片刻,接着讲账本收了回去,“夫人,您信我,我张琪当着我老娘子发誓,绝不辜负你的信任。”
张大娘叉腰道:“他要是敢对不住夫人,我第一个不饶她。”
温酒笑着点头,还是红了眼睛,“张大娘,张琪,我温酒谢谢二位。”
又说到炭铺的生意,因为之前给烧炭的散户收购价钱高,大家都把炭送到他们铺子,存量是相当大的。
当时张琪还有些担心,怕这些炭卖不出去,不想早早天就冷了,还下了大雪,一下子进入了严冬。
需求量陡然增大,而其他炭铺准备不足,这时他们炭铺的生意就起来了。
而且他们炭,银骨炭就是银骨炭,普通的黑炭就是普通黑炭,好的次的绝不掺杂,因此用过他们一次炭的,往往就成了回头客。
再加上‘灵云’这块招牌,太后亲赐,百姓们都认,其他炭铺即便眼红也不敢使坏招儿。
温酒听完点头,如此她就放心了。
有这四间铺子,有谨烟、子衿、曲墨染和张琪他们,她能为孩子做的已经做足了。
还有将孩子托付给陆长安,这事她也该着手准备了。
用过晚饭,送走张琪,温酒早早进屋里躺着了。不过她睡不着,还等着聚仙楼的烧鸡呢。
这一等二等的,院门敲响了。
她心想祁墨卿这狗东西竟然吧不翻墙改敲门了?
谁开了门,嘹亮的哭声突然传了进来,接着谨烟急匆匆进来。
“姑娘,咱们东边邻居家那个小姑娘,她说她娘像是要生了,但她爹不在家。”
温酒忙让谨烟扶着起身,“快让子衿去找曲大夫来。”
子衿去找曲墨染,张大娘去隔壁院帮忙,温酒不放心,让谨烟扶着她也过去了。
进了院,小女娃穿着单薄,正无助的哭着。
温酒过去,将小女娃拉到自己身边,用身上大氅裹住她。
“不怕,大夫很快就来了。”
小女娃抬头看到温酒,转身抱住她的腿,“娘流血了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……不知道找谁……”
温酒揉着小女娃的头问道:“你爹呢?”
“他跟娘吵了一架就走了,娘拦不住,还摔了一跤。娘说他不要我们了,说我们要活不成了。”
温酒听着又气又心酸,“乖,别哭了,你娘不会有事的。”
张大娘出来,说是要生了,但看情况不大好,流了太多血。温酒听着心慌,她见识过一次,真真是凶险至极。
好在这时候曲墨染来了,看到她在院子里,喝了一句:“你在这儿做什么,快回自家屋里去。”
“姐姐,我没事,你快进屋吧。”
屋里传来女人的惨叫声,曲墨染忙往屋里走。
“她家男人呢?”
“不知道啊,家里只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,太可怜了。”张大娘叹声道。
“这种没有担当,没有良心的男人,要让我遇到,肯定抽他几巴掌。”
曲墨染进屋了,温酒让谨烟带着小女娃回她们院里睡。
女人惨叫声不断,温酒听得心惊胆跳的。她忍不住想,要是没有他们这邻居,今晚女人和那女娃会经历什么。她又忍不住想,要是这妇人难产而亡,那男人在哪儿,他回来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会不会后悔。
她越想越心凉,越想越害怕。
这时,一人从后面抱住她,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安又很生气。一下没忍住,回手就是一巴掌。
祁墨卿懵了,“我怎么惹你了?”
温酒抿了抿嘴,“他抛下妻儿,不管她们死活,一人在外面逍遥快活,这种男人还算人么!”
祁墨卿很委屈,“你打我是为何?”
“打你那是你欠打!”
温酒瞪了祁墨卿一眼,转身往外面走。
终究,他也会成为那个男人,而她会变成那个女人,一巴掌还轻了呢。
祁墨卿追上来,“解气没有?”
“哼!”
“要不你再打我一巴掌,诺,刚才是左脸,这次给你右脸。”
“不打,没心情!”
“我给你买了烧鸡,用大氅裹着,捂在怀里,还热乎着呢。”
墙头两名东厂暗卫,受命保护温酒的。
二人面面相觑,一人道:“刚才那个舔着脸讨打的是咱们七爷?”
另一个人反问:“是吗?”
“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,咱们七爷不会这么贱。”
“确实挺贱的。”
第一百二十八章哄好了
进了院,祁墨卿跟在温酒身后,不经意扫了西边领院一眼,见竟然亮灯了。
“咦,西院原来也住人啊,我还以为是空的。”
温酒看过去,果然有亮光,陆长安在?
祁墨卿又看到挨着墙的树上竟然有只风筝,于是过去,腾身一跃,将之拿了下来。
“上面还有字。”
温酒一听这话,忙走过去,一把夺过来。
“嘿,你抢什么啊,又不是你的。”祁墨卿好笑。
温酒抿嘴,“我喜欢不行?”
“行,哪天我给你做一只,比这只大,比这只好看。”
“谁稀罕!”
温酒拿着风筝进屋,在祁墨卿没进来前,看了一眼,见上面写着一句话:北风突至,相见难求,此间千万里,望安好。
笔迹是陆长安的,这几句是在向她告别。
他要去哪儿?
为何不当面跟她说?
“你走那么急做什么,烧鸡还热着,你要不要吃了?”祁墨卿走进来道。
温酒已将风筝收了起来,回头看到祁墨卿将烧鸡装在盘子里,已经拆好了,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。
但此刻,她却没什么胃口。
“不吃了。”
她走到床前,慢慢躺下,而后长呼一口气。
祁墨卿气的咬牙,自己塞了一口,而后走过去,见温酒皱着眉头,手无力的捶着腰,那股怒火一下又熄了。
他坐过去,将温酒拉到怀里,一手拦着她一手给她揉捏腰部。
“那妇人可怜,你气什么?”
温酒哼了哼,也不说话。
“等你生的时候,我定陪着你。”
“我不……唔。”
祁墨卿低头吻住温酒,把她负气的话又顶了回去,一番柔情后才放开她。
“你就不能信我?”
温酒突然红了眼,“你让我怎么信你?”
“你说。”
温酒别过脸,本来只是气,但现在更多的是委屈了,眼泪也不听话的流下来。
她以为,上一世她为他已经把眼泪流干了。
祁墨卿啄吻着她脸上的泪,很轻很柔,直至将她呜咽再次吞下去。
夜深,祁墨卿给出了薄汗的温酒换了干净的中衣,再看她红着眼,娇气的埋在软枕里,由着他伺候,心不知不觉化成一滩水。
“你不说,我怎么应你,嗯?”他哄她道。
温酒摇头,“不说。”
祁墨卿叹了口气,“那我先应你,无论你要我做什么。”
翌日,温酒醒的晚,祁墨卿陪她一起躺着,知道谨烟在外面唤用早饭了。
温酒睁开眼,见祁墨卿正盯着她看,手把玩着她的头发,嘴角带笑,一脸不正经的样子。
想到昨晚,温酒红着脸捶了他一下。
“你先穿好衣服,我让谨烟进来。”
“不用她,以后我服侍你起身。”
祁墨卿说干就干,先自己起来穿好衣服,再小心的扶起温酒,细致的给她穿衣服。
因为白木这毒,温酒比一般孕妇更显手脚笨重,别说自己穿衣了,便是起身都起不来。
祁墨卿将她拉起来,先在屋里走动两圈,活动开筋骨,这才出去。
用早饭的时候,隔壁突然有哭声,而且是那种撕心裂肺的,听着人心里就难受。
温酒让祁墨卿扶着她出门,正好和张大娘碰到一起。
“夫人,可别过去,小心沾上晦气。”
“怎么了?”温酒问。
“哎,那家男人昨夜里喝酒,喝的醉醺醺的,在街上睡着了,这么冷的天,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,已经冻成冰块了。”
温酒皱眉,“那妇人……”
“哎,拼着命把孩子生下,母子平安,这才缓过一口气,男人竟没了,从此孤儿寡母的,太可怜了。”
风吹的冷,谨烟拿出来大氅,祁墨卿给她裹紧,同时搂到怀里。
“能帮的,你已经帮了,别人的苦,你就别替着难过了。”
“若是我,我该怎么办呢?”
祁墨卿心猛地一痛,是啊,如果他死了,她和孩子怎么办呢?
“官差把尸体送回来了,那妇人哭得起不来,我得过去劝着点。”张大娘说着叹了口气,又嘱咐道:“我就是回来跟夫人说一声,您千万别过去那院,我知您心善,已经让子衿去喊张琪了,让他帮忙把男人给葬了。”
温酒点头,“还是大娘您想的周到。”
“快回屋吧!”
这时官差从那院里出来了,领头的竟然是陆长安。他穿着着素色圆领的官服,不期然往这边望一眼,也看到了她,还有她身边祁墨卿。
隔着几步远,陆长安冲他们颔首,而后转身离开。
“陆世子端方雅正,谦谦君子,这样的男人很招女人喜欢吧?”祁墨卿突然转头问温酒。
温酒愣了一愣,猛地想起来,她曾让乞丐破坏陆长安相亲,而那时候她不知道乞丐和祁墨卿是一家子。
所以他会怎么揣测她这一行为呢?
以为她爱慕陆长安?以为他俩有什么?
温酒一笑,“陆世子就像那天上的月,美好但遥不可及,只能奢望一眼,这种心情,你很能理解吧?”
“苏、惜、卿!”
温酒打了个哈欠,“不行,我还要回去补一觉。”
说着她转身回院里,留祁墨卿一人在寒风中咬牙切齿。
中午祁墨卿没有回来,而温酒一觉睡到了下午,直到谨烟进屋说昭华郡主来了。
慕容令宜!
她来做什么?
温酒稍稍梳洗了一下,从屋里出来,便见那慕容令宜坐在厅子里,穿着绯色的外裳,玉带束腰,妆容浓丽,妖而凌厉。
温酒眸光沉了沉,上一世的仇还没报呢,到底还是不甘心,既然她送上门来了,便是老天爷给她机会。
她整理了一下心情,笑吟吟的走过去。
“郡主,许久不见。”
慕容令宜看到来人,再看一眼她挺起的肚子,怒火一下冒出来。
她倏地站起身,眼神一厉,抬手朝温酒扇了过去。
第一百二十九章不能娶她
这一巴掌,子衿精准的接住。
“贱婢,你敢碰本郡主!”
“昭华郡主。”温酒看向慕容令宜,脸上仍带着笑意,只是眼神有些锋利,“喝茶吧,稍稍一等,他就回来了。”
“他是我七哥,即便今天打了你,又能怎样?”慕容令宜咬牙道。
温酒扶着腰,歪头一笑,“他是我男人,熟远熟近?”
慕容令宜看向温酒的肚子,眼神愈加凌厉,犹如刀刃一般,带着凛凛杀气。
一个元卿月,她已经要嫉妒的发狂了,现在又是温酒。
一个嫁给了祁墨卿,一个怀着祁墨卿的孩子,而她这么爱他,却只有一个好妹妹的头衔。
不,她不甘心!
温酒在慕容令宜的怒火中坐下,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推过去。
“郡主,你是七爷的义妹,往后我们也算一家人了。”
“你也配跟本郡主平起平坐!”
“我怎么不配了?”
慕容令宜眯眼,“你不过是怀了他的孩子,可那又怎样,别忘了陆府还有一个侧夫人,名正言顺的嫁给我七哥,照样什么都不是。而你,我七哥给你好脸色,不过是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罢了,你休要把自己抬得太高。”
温酒给自己倒了杯茶,举起杯子抿了一口,而后笑了笑:“那侧夫人的位子,好真不稀罕。”
“呵,你还想做正室?凭你一个寡妇?”
温酒抬眸,“你七哥是那种守规矩的人么,娶个寡妇不好听,但只要他愿意,给我十里红妆也不是不可。”
“我七哥根本不爱你,他爱的是那人,你不过是跟她长得像才得我七哥另眼看待。”
“替身又如何,我得到陆夫人的名分,得到他的人,为他生儿育女,还有他的一辈子,什么爱不爱的,这些实在多了。郡主,你爱他,可你能得到什么?”
“苏、惜、卿!”
温酒摇头,“郡主,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?”
“你……”
这时祁墨卿回来了,刚进院就冲里面喊了一声。
“今晚烫锅吃,我买了一大块牛肉回来。”
张大娘从厨房出来接住,“哟,这肉新鲜,我去切片。”
“谨烟呢,快去打酒。”
说着话,祁墨卿裹着一身严寒进来了,先脱下大氅,再在火盆旁烤手,转头看到慕容令宜,奇了一声。
“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?”
“七哥不着家,我只能找到这里。”慕容令宜噘着嘴道。
“有事?”
“非得有事?”
祁墨卿笑笑,“谁又惹你了?”
慕容令宜瞅了温酒一眼,轻哼一声:“未来的陆夫人,我可惹不起呢!”
祁墨卿一愣,看向温酒,见她低着头喝茶,一副乖巧的样子。他心思转了转,过去坐到温酒身边,从她手里夺过茶杯,将剩的半杯茶一口喝干。
“你抢我的做什么?”
“你的好喝。”
温酒娇嗔的瞪了他一眼,再倒了一杯,塞到他手里。
“怎么回来这么早?”
“城门无事,早些回来陪你。”
温酒垂眸,娇羞的不说话了。
慕容令宜看他们这般,酸水汩汩往外冒,忍不住气道:“七哥,你不会真的打算娶她当正室吧?”
祁墨卿眯眼,“别乱说!”
慕容令宜眼珠一转,“所以你根本没有这意思,是她痴心妄想?”
温酒看向祁墨卿,眼眸微颤,期待又有些害怕他的回答。
祁墨卿沉下一口气,“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问了?”
慕容令宜委屈的不行,“我就是想知道!”
“他日办喜酒少不了你一杯就是。”
听了这话,慕容令宜又气又伤心,腾地一下起身,“这杯喜酒,我不喝!”
说完,转身跑走了。
温酒撇嘴,“她怎么不问问,你陆七爷跟谁办喜酒啊。”
祁墨卿挑眉,“还能有谁?”
温酒啧啧道:“张家王家李家的女儿,总不会是我吧?”
“你想当陆夫人?”
“你给吗?”
二人对视着,好像谈论的不是你嫁我娶的事,而是带着杀气的博弈。
谁都没有对谁敞开心扉,看不清对方的真心,揣测对方的图谋,以自我为中心衡量得失。
但只要爱对方,这些都是可以妥协的。
他们在等对方的答案……
许久,温酒突然打破僵局,灿然一笑,“晚上吃烫锅么,我要吃多一些。”
她放弃了他给的答案,无论他娶不娶她。
祁墨卿烦躁的起身,“你们吃吧,我去守夜了。”
说完,他披上大氅出门去了。
温酒笑笑,有些话有些事真的不该弄太明白,也就这几日的活头了,糊里糊涂的也挺好。
祁墨卿和乞丐在城门前的大槐树下喝酒,一人抱着一坛,凭着寒风吹,一口接着一口,烈酒如火,烧得心里凉,身上热。
“她跟了我,她怀着我的孩子,我应该娶她,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。”祁墨卿喝得有些多了,眼神不甚清明。
乞丐喝的也不少,他打了个酒嗝,道:“但你不能!”
“我为什么不能?”
“除非你收手!”
祁墨卿怔了一怔,随后大笑,“对,我不能。一个温酒而已,还不足以让我放下所有。”
“她只是长得像金悠。”
“对,我只喜欢她的眼睛。”
“那你愁什么?”
祁墨卿猛灌了一口,“但我舍不得她哭,她想要的,包括我的命,我都想给她。”
“老七,我们一只脚已经踏进去了,回不来头了。再说金悠,她是为了谁进宫的,你不能对不住她。”
“……”
“那些送到兰园的女人,你一个都没有碰过,唯有温酒,你是迫不得已,为了消除圣上猜忌,这才碰她的,更有了后面她怀孕的事。你对她有愧疚,但也仅此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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