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首页 > 阅读 > 方晚夏傅西深(方晚夏傅西深小说全文)阅读,方晚夏傅西深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

方晚夏傅西深(方晚夏傅西深小说全文)阅读,方晚夏傅西深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

收录时间 :2023-05-29 01:42:27    人气:2

下贱?
这不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结局吗?
她低着头,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,好像已经根本没有自尊,只是一具为了那个孩子才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行尸走肉:“傅先生说得对,我就是下贱。”

方晚夏傅西深(方晚夏傅西深小说全文)阅读,方晚夏傅西深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

不知为何,看到她这副模样,那颗本该感到强烈报复快感的心,却只闪过一丝莫名的烦躁。
他拧眉盯着方晚夏,被气笑了:“既然如此,那你别打扫卫生了,去俱乐部的包厢陪酒吧。”
话音刚落,方晚夏的心颤了一下。
傅西深却已经走远,她握着水桶的手缓缓收紧。
去包厢陪酒,意味着她要受更多羞辱,以及,必须承受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的骚扰。
可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。
傅西深发话了,她就只能去。
果然,调去包厢之后,方晚夏的日子更加难过了。
那些男人虽然嫌弃她脸上的那两道伤疤,但是更垂涎方晚夏曾经第一名媛的称号,每个人都想点她喝酒,有的甚至趁机动手动脚。
方晚夏以为已经放弃了一切自尊,可当那些男人将她压在沙发上,脱光她的裤子时,她才知道,自己根本接受不了!
然而反抗的结果,就是被猛地扇了几巴掌,狠狠踹飞在地。
“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,你以为你是谁?”
最后,因为她扫了客人的兴,被经理关进小黑屋,一天一夜不给水和饭。
夜。
她靠在阴暗潮湿的墙壁上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牢房。
她也是像现在这样,蜷缩在角落里,无数人脱光了她的衣服拍照,对着她的脸,她的身体,拳打脚踢。
“把她脸划了吧。”
“这腿也好看,又长又白,不知道用烟烫上去是什么样子。”
“啧,来个人掐住她脖子,我用脚踩废她的手!”
方晚夏泪流满面,哭得抽不过气来,一遍又一遍凄厉的求饶。
“不要,不要打我。”
“好疼,我怀孕了,不要打我。”
“宝宝,别怕,别怕,妈妈在这里,妈妈在这里啊……”
半夜,俱乐部传来一阵阵凄惨而又隐忍的哭声,吵醒了不少员工。
“谁在哭?”
“小黑屋那位吧,哎,发生什么了啊,哭得真让人难受……”
等到被放出来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。
方晚夏整个人几乎虚脱,靠在墙上一步也走不动。
可她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,必须得马不停蹄的再次赶去包厢送酒。
就在她强撑着想要用最后一丝力气端起托盘的时候,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。
“阿岁?”
周停风本来还有些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她,此刻走近一看,才发现竟真的是方晚夏!
“阿岁,真的是你!”他站在她面前,眼底有着浓浓的心疼和惊诧,“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,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
他曾是方晚夏的学长,后来去了国外念书,刚回来不久。
也是最近,他才从别人口中知道方家破产,方晚夏入狱的事。
如果不是亲眼看见,周停风死都不会相信,眼前这个头发枯黄,双目无神,满身伤疤的人,居然会是曾经那个人群中最耀眼的公主。
方晚夏缓缓抬起眸,看到眼前温润如玉的人时,显然也有一丝怔愣,但更多的却是难堪。
“停风……学长?”
第七章 离开
听到她粗粝的嗓音,周停风更是心脏狠狠一紧,刚要开口,俱乐部的经理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。
看到方晚夏不去包厢,反而躲到这休息,他张口就骂:“方晚夏,你在这磨磨蹭蹭什么!快给我滚进包厢陪酒!”
说着,他拉扯着方晚夏就要将她拖走,但下一秒,周停风立马反应过来,沉着脸将这经理推开,把方晚夏护在身后。
“今天,她陪我。”
“你?”
“是。”周停风挥手叫来助理,助理立刻过来给了经理开了一张支票。
经理看到那张支票上的数额瞪大了眼,一个坐过牢的丑女,居然还有人一掷千金。
但既然有人出钱,他也不会多说什么,拿着支票就兴高采烈的离开了,准备去找傅西深邀功。
而等周停风一转身,却发现方晚夏早已经昏倒。
他立刻心疼地把她抱起来,往楼上的房间走去。
方晚夏醒来时,发现自己睡在柔软的大床上,而周停风就在一旁守着她。
“你醒了?”
他扶她起来,又温柔的递来一杯水,看着方晚夏纤瘦的模样,双眉紧蹙。
方晚夏点点头,轻轻喝了几口水,心里滑过一阵暖流,自从五年前入狱,她已经好久没有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了,不由得眼眶一酸。
“学长,谢谢你。”
听到她哽咽的声音,周停风满心酸涩。
他从高中时就喜欢方晚夏,爱她热烈而勇敢,张扬又美丽,只是从前她一心只有傅西深,周停风便也一直压着这份心思。
若早知道她会受这么多苦,他当时死也不会放手。
“阿岁,我带你离开这儿好不好。”
方晚夏眼眸黯了黯。
她是想逃,可她还没偿完罪,她还有……孩子在傅西深手中。
她不想再连累别人。
“学长,谢谢你的好意,但我不能离……”
“砰!”
她还没说完,房门就被大力踹开,随后,傅西深满身寒气的走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瑟瑟发抖的经理。
刚才从经理口中听到周停风花了一百万带走方晚夏后,傅西深就立刻找了过来,看到两人亲近的样子,他眸中掠过一阵嗜血的寒意。
周停风立马站起来挡在方晚夏面前,可傅西深却看都没看他。
他转头只看了方晚夏一眼,缓缓开口:“果然是在牢里生了孩子的女人,勾搭人的本事只增不减,我数三秒,没跟着出来,你就永远别想见到那个孩子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!
而方晚夏眼眶一红,甚至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,立刻就要从床上下来。
周停风还想拦她,方晚夏却推开了他的手。
“学长,对不起,我这辈子,就这样了……”她红着眼眶,语气愧疚,“以后,你别来这了。”
说完,她快速走出房门,在第三秒的时候,踉跄着身子,快步走到了傅西深的面前。
还没等站稳,傅西深冷冷看了她一眼,攥住了她的手,几乎是拖着她朝前走去。
第八章 脏
方晚夏不知道傅西深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。
他不仅怒气冲冲的让人开了那个经理,而且一路将她拽进房间,他踹开门,拖着她来到浴室,直接将她推倒在浴缸里。
随后他打开花洒,直接打开冷水朝她身上浇了上去。
真脏!
被其他男人碰过的每一处地方,都脏死了!
方晚夏被冻得蜷缩成一团,她挣扎想要从浴缸里爬起来,又再一次被他按进水里。
傅西深冷冷看着狼狈的在水里扑腾的女人,怒火却丝毫未减。
只要他想到方才一打开门,她朝着别的男人微笑的样子,胸口就像烧起一团烈火,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了。
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,还是得知她居然在监狱产子的时候。
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?
嘴上说着喜欢他,却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。
说着这一辈子都只爱他,却还能跟别的男人生孩子,对别的男人展露笑颜。
兴许是怒火烧昏了头,他突然伸手将方晚夏捞进怀中,大手伸过去,一把就扯碎了方晚夏的衣服。
“啊……”
没了衣服的遮挡,她后背的一大片伤口都暴露在傅西深面前。
那是怎样的一张背。
有烫伤,有近似虐打的伤,新伤旧伤层层交织,看上去触目惊心。
意识过来以后,她惊慌失措的想要去遮,傅西深却一把攥住她。
“这儿,是怎么弄的?”
傅西深修长的指尖落在某个明显是被火烧的伤口上,方晚夏身体微颤,连带着心脏。
“在一场火灾里留下的。”方晚夏闭上眼睛。
“火灾?”傅西深眯了眯眼,“方晚夏,下一句,你是不是就要说,这伤是当年在火灾里为了救我留下的?”
“如果我说,就……是呢?”短短几个字,却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。
方晚夏等着他的回答,可傅西深只是微微勾起薄唇,一字一句吐出冰冷的话语。
“方晚夏,你还要不要脸。”
不要脸到,他无数次的在想,这样的女人,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上。
“是,我不要脸。”方晚夏捂住脸,任由眼泪顺着面颊留下来,“烦请傅先生高抬贵手,不要和我这种卑贱的下等人计较,我这么脏的女人,真的,不配伺候您。”
听到伺候这两个字,傅西深的神色陡然一变。
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了过来!
他刚刚是想干什么?
想强上方晚夏吗?!
强上这个害死了苏乔的女人!
而这一点,居然连方晚夏都看出来了。
疯了,他简直是疯了!
方晚夏将头埋进膝盖不说话,只能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呼吸声,下一秒,便是傅西深冷到极点的声音。
“下次再敢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,你那个野种,我让他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!”
说完,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摔门声。
他走了。
方晚夏这才默默地捡起被撕碎的衣服,拍掉上面的灰尘,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。
第九章 出事了
接下来的日子,方晚夏再次被调走了。
她不再去包厢陪酒,而是每天清扫走廊,打扫马桶,几乎最脏最泪的活都分给了她,但却没有一个男人敢再靠近她。
方晚夏想起那日傅西深临走前的警告,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任何一个男人,哪怕每次在走廊遇到,都要生生避开三米远。
她本以为只要认真听傅西深的话,安安就会平平安安。
直到一个傍晚,她突然接到了通讯录里唯一存着的那个陌生电话。
是罗姐,她在监狱里认识的唯一一个好人。
罗姐出狱得比她早,她怕傅西深会容不下这个孩子,于是在罗姐出狱那天,便偷偷把孩子交给了她带出去抚养。
如今她打电话过来,一定是孩子出了什么事。
她立马接起,果不其然,刚一接通就听到罗姐哭泣的声音。
“阿岁,安安心脏病发了,医生说要动手术,需要一百万,三天内就要交齐,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,我真的凑不齐这个钱啊!”
方晚夏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。
安安生下来就有心脏病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,可是,这些年他养在监狱,病发的情况非常的少,却怎么也没想到,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!
方晚夏瞬间泪如雨下,心里被巨大的痛苦占满,整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起来。
不,不行!
她的安安绝对不能有事。
可是,一百万!
这一百万像是一座巨大的山,将她整个人都压垮了,她要去哪儿凑齐这一百万。
忽然想到什么,很快,她疯了一样冲了出去,最后,在私人泳池里找到了傅西深。
傅西深刚游完泳,身上裹着一条白色浴巾,腰间松松垮垮的系着腰带,若隐若现的好身材引人遐想。
看见方晚夏,他立刻蹙眉:“谁让你进来的,出去!”
方晚夏不似之前的唯唯诺诺,几步就走上前,“安安心脏病发了,你知道是不是?”
傅西深蹙了蹙眉,似乎有些惊讶她竟然知道了这件事。
他冷冷道:“知道又怎么样?”

果然!

方晚夏绝望的闭上眼睛,如果今天她没有接到那通电话,傅西深根本不会告诉她,只会眼睁睁的看着安安去死!
方晚夏泪如雨下,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傅西深面前,“傅先生,求你,救救安安!”
求你。
救救,我们的孩子吧!
傅西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,冷笑一声,“方晚夏,害死乔乔,你凭什么以为,我会帮你救那个野种?”
“我害死苏乔,我愿意用我的命来偿还!”
“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,跳楼,陪酒,我都可以!求你救救我的孩子!”
因为太过焦急和悲痛,她已经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,只是麻木的将头砸在地上,不顾一切的用力磕头。
她什么都不要了,什么尊严、真相、清白,都没有安安的命重要。
看着她额头上渗出来的斑斑血迹,傅西深没来由的胸口发紧。
不该这样,他不该对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有一丝的不忍。
傅西深漠然转身,不再看她一眼,“想我答应你,也不是不行。”
他忽然走过去,按下服务内线,说了几句什么。
很快,服务员就抬进来一筐玻璃碎片,随后用力泼进泳池。
傅西深冰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,“跳下去,把这999块玻璃碎片全部捡上来,我考虑考虑。”
第十章 戏弄
方晚夏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,却还是立马点头。
“好!”
她望着那布满玻璃碎片的深水池,心里恐惧又痛苦,但此刻,这却是她的希望。
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,泳池的高度刚好在她胸口附近,她没走两步,脚下就传来一阵刺痛。
随即,脚边的水变红,她忍着剧痛将插进脚底的玻璃碎片抽出来,艰难地往前走着。
岸上,傅西深神色冰冷的看着她佝偻的样子,不一会儿便转身离开。
玻璃碎片有的很大,有的只有石子儿那么小,又是透明的,方晚夏找了整整一晚,才终于将999块碎片全部捡起来。
早上,傅西深来到泳池,看见方晚夏浑身都湿着,双脚被扎的千疮百孔,走过的地方,流淌了一地的血。
她踉跄的跑到他面前,眼含期望的看着他,“我全部找到了……”
傅西深冷笑了一声,为了救她那个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,她也真是用心。
他只淡淡睨了一眼,又挥手叫服务员进来,再次扔进去无数玻璃碎片。
他笑着开口:“现在,继续把这些碎片,也都挑出来。”
方晚夏的目光霎时怔住,不敢置信的看着他。
“怎么,不愿意?”
她浑身颤抖着,看到傅西深眼中讥诮的笑,才终于明白,他根本是在戏弄自己!
可即便如此,她也依然没有任何办法。
就这样吧,被他戏弄,被他折磨。
也许等他玩够了,他就肯救安安了。
又找了足足一天,方晚夏早就浑身是血,奄奄一息,就在她第二遍找齐玻璃碎片,想要去找傅西深的时候,罗姐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。
“阿岁,安安……走了。”
方晚夏整个人僵住,连呼吸都像是变冷了,“你说,什么……”
罗姐哭得肝肠寸断,“安安……很乖的,走的时候一直在叫妈妈,他还让我告诉你,他一点也不疼……”
“这辈子能当你的孩子,他很开心,但就是时间太短了,他让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,不要伤心,等他死了之后,再生一个和他长得一样,但一定要健康的孩子。”
“安安说,妈妈,对不起,不能再陪着你了,”
“妈妈,我真的很爱很爱你,但我要先去天上了,这一次,换我在天上好好保护你。”
手机噗通一声摔落在地。
一瞬间,方晚夏什么都听不见了,脑子里都是安安躺在病床上,那么小的一只,红着眼叫妈妈的样子。
就像置身在一片漆黑的地狱中,心脏被挖了出来,再被无数双的大手撕扯,方晚夏痛得快要死去。
她的孩子,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,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牵着他的手,陪他一起看星星????月亮云雾山河的孩子,就这样死了!
爸爸妈妈死了。
安安死了。
她所有的亲人,都死了。
从此以后,这世界上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。
眼泪无休无止的从她脸上落下,她浑身都被绝望笼罩,紧接着,她呼吸越来越急促,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都怪她,都怪她这个灾星!
是她非要招惹傅西深,才害得方家破产,害得父母跳楼,现在连安安也害死了!
方晚夏,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?
不知过了多久,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,又有服务员将一筐玻璃碎片扔进了泳池。
“傅总说了,让你再找一遍。”
一遍一遍又一遍,这一刻,方晚夏才彻底明白。
从头到尾,他压根都没有想过要救安安,只不过是把她当成玩具戏耍。
安安,是被他给活活拖死的!
天已经很黑了,她没有再看泳池里的玻璃碎片,而是浑身是血,双眼麻木,踉跄着站了起来。
走进电梯,她按下俱乐部的最高层。
第十一章 死了
站在99楼的天台上,方晚夏拨打了傅西深的电话。
电话很快接通,傅西深漫不经心的语气传来,“这么快就又找完了?还不够,再跳下去找一遍。”
方晚夏语气平静的打断他,“我的孩子,死了。”
电话那头仿佛沉默了一瞬,下一秒,傅西深的声音再次毫不在意的传来,“嗯,死了就死了,早该死了。”
死了就死了。
早该死了。
这就是傅西深的反应。
方晚夏笑了,笑出泪来,“他叫安安,今年四岁了。”
“刚刚出生的时候,他只有四斤,手很小,脚也很小,可我抱着他,就像是抱着我的全世界。”
“他很聪明,还没到半岁的时候就会坐,7个月会爬,9个月的时候就会走路了。”
“他的眼睛很大,很喜欢吃糖,每次对叔叔阿姨都很有礼貌,只要看见过他的人,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。”
“被人从我身边抱走的时候,他也很乖,不哭不闹,反倒是我,哭得撕心裂肺的,他还反过来帮我擦眼泪,说妈妈,我等你来接我。”
“够了!”傅西深嗓音冰冷,甚至带着点不耐烦,显然是没有任何心思听下去,“你打电话过来,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?那你找错人了。”
“死了就死了,赶紧滚回来继续上班!”
说完,他就要挂断电话。
方晚夏却再次开口,声音很轻,却犹如一道惊雷,轰然投下。
“我只会跟你说,因为,安安,不是我和别的男人生的,而是你的亲生孩子。”
电话那头犹如被按下静音键,陷入长久的沉默。
但依然能听见傅西深陡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,不知过了多久,他的声音厉声传来,“方晚夏,你在胡说什么?!”
他连呼吸都乱了,“你在哪里,立马给我滚过来,把事情解释清楚!”
方晚夏语气格外的平静。
“我有没有胡说,以后你会知道的。”
“我到底有没有害死苏乔,以后你也会知道的。”
“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夜,你又会不会后悔到撕心裂肺,以后,你都会知道的。”
“方晚夏!我问你在哪里!”
傅西深坐在车内,声音几近暴吼,这时,电话里再次传来她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,“我看见你的车了。”
傅西深一怔,忽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,那么大的风,只有……顶楼才有。
他心里一慌,刚要开口,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解脱和决然,“傅西深,别急,我马上就来见你,抬头,好好看看我。”
傅西深喉头一紧,就在他抬头的瞬间,下一秒……
砰!
仿佛有什么重物从最高处坠落,重重砸在他车前,鲜血喷溅了整个车窗。
仿佛被人掐住了心脏,又在一瞬间捏爆,那一刻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“死人了”的尖叫声,让他近乎昏厥。
他缓缓打开车门,看见方晚夏就这样决绝的从99楼一跃而下,鲜血蜿蜒一地,刺红了他的眼。
第十二章
周围传来路人惊恐的尖叫声。
傅西深站在俱乐部楼下,手上还保持着将手机放在耳边的姿势,高大的身形僵住,一动不动。
周围早就乱成了一团,嘈杂声,尖叫声,奔跑声……
层出不穷,不绝于耳。
可傅西深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,在方晚夏翻身跃下的那一刻,他就犹如梦魇一样被定在了当地。
耳边传来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那是方晚夏重重摔击在地面的声音。
在今天之前,傅西深从不知道,一个人摔在地面竟然会有这么重的声音,一下又一下,久久在他的心中重复回荡,如同石块一般在胸腔撞击,撞击得五脏六腑几乎要开裂,要出血!
方晚夏……跳楼了。
那个赶也赶不走,骂也骂不走,追在他身后爱了他整整十年的方晚夏竟然跳了楼,用这种方式离开他了!
这么触目惊心的一个认知袭卷了他的全身,傅西深并不是怕冷的人,但此刻心脏像是突然坠入了最深的海底,黑暗而阴冷,他几乎动弹不得,连手指都变得冰凉!
明明整个世界都空白了,什么也看不到,什么也听不到,可渐行渐远的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,充满着青春和活力的声音。
女孩手举着横幅,笑意盈盈的在篮球赛上给他加油。
“阿沉,阿沉,你最棒了!”
仿佛从很早很早开始,他就已经成了方晚夏的全部,甚至就连苏乔对他表达出的爱意也没她的深。
可明明,最先和他纠缠上的是苏乔。
那是一场很大的宴会,苏乔不慎落水,被陪着父母去参加晚宴的他顺手救起。
不过是举手之劳,可他永远也忘不了她那双麋鹿一样的眼睛,湿漉漉的,让人油然而生出想要令人保护的欲望。
只是一面,他就足足记挂好几年,永远也忘不了,甚至……他还动用了傅家的势力,想要将那个小女孩找出来。
终于,苏乔再次回到他面前。
而方晚夏,就像是他和苏乔生命中出现的一个莫名插曲。
她喜欢他,比喜欢她自己的生命还要喜欢他,从见他的第一眼就毫不掩饰,一颗心完完全全摊开来,那双爱慕着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星辰。
傅西深本以为是小女孩情窦初开,过个一段时间就会好转,可没想到她对他的爱意不仅没减,反而是与日俱增的增多,演变到最后,为了得到他,甚至不惜逼死苏乔。
所以,他反感她的自私,讨厌她的卑劣,甚至恨她入骨!
但他从没想过要让她死!
可现在……现在……
他简直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,她疯了,简直是疯了吧。
她竟然敢死!
而在这个世间,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,一切都是该结束的时候了。
结束?休想!她怎么敢死,怎么敢以这种方式离开他,她怎敢?
第十三章
整个大脑轰的一下子炸开了,傅西深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,仿佛只能这样,才能稍微让自己清醒一点,缓解内心那种惊恐到极致的慌张。
疯狂的拨开人群,高大的身躯挤了进去。
红色的鲜血顺着坠楼的方向不断蔓延,方晚夏安静的趴在地上,那样子,又何止是一个触目惊心可以形容。
傅西深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,这比她卑劣的做那些事情的样子还要让他震怒。
心脏像被挖了一个大洞,一呼一吸都牵扯着血肉神经,让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。
“醒醒!醒醒听到没?”
傅西深叫着她的名字,就好像她现在不过是睡着了而已,只要梦做完了,她自然就会醒来。
“方晚夏,别装了,我再给你三秒钟,你如果不起来……”
傅西深使出杀手锏,可怀里的女人阖上眼睛,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回应。
他也才陡然惊觉。
他已经,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她的了。
他的父母死了。
孩子也死了。
都是被他害死的。
像是有一根长针从头到脚的扎进了他的身体里,他颤抖着嘴唇,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。
他好像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,他想起身去寻找,可是没有了,失去了就是失去了,他什么都找不到了。
心痛到难以呼吸,如果不是没有流血,傅西深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往他身上插了一把刀,不然他怎么会因为方晚夏的死而心痛成这样?
不!
他不准她死!
做了那么多的坏事,这个女人他还没折磨够她,她怎么能死!
想到这儿,方才她径直从高楼坠下给他冲散的理智也瞬间回笼,傅西深抱起方晚夏,用尽最快的速度,疯狂的往医院大门跑。
谁都没看过傅西深那样疯狂的样子,抱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闯进来,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被吓了一跳。
他大吼:“救她!快给我救她!”
那样的惨状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无生还可能性了,但医生和护士不敢惹怒傅西深,忙不迭的拿来担架,将方晚夏推进急诊室。
果然,过了不到半个小时,医生就从急诊室走出来,艰难的和傅西深说:“抱歉,傅先生,我们已经尽力了,人已经当场断气,请准备后事吧。”
“你他妈放屁!”傅西深勃然大怒,竟是完全不肯相信这个诊断结果,“明明我送过来的时候她的体温还是热的,怎么说没生命特征就没生命特征,庸医!你到底会不会看病,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起死回生!”
真是难以置信。
以前总认为这个可恨的女人在他心里没有一丁点地位,可她真正出了事,傅西深整个人都在咆哮。
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。
整个身体都在痉挛,怎么……怎么会痛成这样?
他恨不得咆哮!恨不得大叫!恨不得将整个医院砸掉。
如果这样,就能换回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睁开眼睛,对他笑一笑!
“傅……傅先生。”医生早就被吓坏了,身子止不住的发着抖,“方小姐是真的已经去世了,就在十分钟前,请……请您节哀。”
第十四章
请节哀。
这句话是多么的触目惊心,傅西深上一次听到,还是在奶奶去世的时候。
父母从小忙于傅氏集团,奶奶是在他寡淡的亲情中,给他最多关爱的人。
最亲爱的奶奶去世了,没有谁会比他痛,可他已经长大,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,肆无忌惮的流露出悲恸到极致的情绪。
那种感觉还真是难受,唯独有一个人,用那颗柔软的心看穿了他。
不顾一切的翘了一整天的课,她从学校的高墙中翻出来,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,身上的校服被围栏活生生割破几道口子,露出里面因为翻墙被擦破的肌肤。
唇角扯出一抹笑,她冲过来抱住他。
最让他疼的是她说的话。
她说:“阿沉,你还有我,你就当做奶奶把你托付给我,从今往后,我就是你的亲人,我会永远疼你,爱你,永远都不会离开你。”
真是可笑,真是可笑。
这个世界上,又怎么会有这么不顾一切的爱,爱得像个疯子一样,爱一个人比爱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。
可她却仿佛在用毕生证明这一点。
医生被吓得不轻,立马颤颤巍巍的吩咐护士,“叫周停风医生,快叫周停风医生来。”
周停风飞快赶来。
先是给了傅西深一拳,大骂“傅西深,你他妈王八蛋”,就匆匆赶进去救人。
整整三个小时,傅西深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。
手术室明明是关着门的,他却时不时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护士劝说声:“周医生,死了,病人已经死了。”
“已经没有呼吸了!”
“周医生,你冷静一点,救不活了!”
从没有一刻,傅西深那么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。
周停风满脸青白的从手术室出来时,傅西深腾的一下站起来。
两人长久的对视。
“来,过来。”
过了好久,周停风才指了指手术门的位置,傅西深向来独裁,但此刻,却控制不住双脚,犹如一个傀儡一样的站了过去。
一眼,就看到那个整整贯穿了他记忆十年的人。
她摔得好重,脸上全都是血,整个人都已经血肉模糊,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模样。
“傅西深,我尽全力了,她死了,救不活了。”周停风道,“满意吗?”
傅西深瞳孔一缩,呼吸陡然变得急促。
什么叫……死了?
短短半个小时内,这已经是第二个人,说方晚夏已经死了。
“哈,我这个问题问得太愚蠢了,你应该很满意才对吧,毕竟从今往后,她再也不会纠缠你了。”周停风笑了,“开心吧,满意吧,今晚要不要组个酒局,开瓶红酒庆祝一下?”
傅西深心脏颤动着。
开心么?
不,一点也不。
可这才该是他正常的反应,这个卑鄙的女人,直接跳楼死在了他面前,他的确应该如周停风所言,回去开瓶红酒,组个酒局庆祝才对。
可为什么他会这么……难受。
是,难受,他竟然在为这个女人难受……
“怎么了?别露出这种表情啊,傅西深,你应该笑才对,你不是一直都很不喜欢她的吗?这下好了,她死了,去见了阎王,一辈子都不会缠着你了。”
第十五章
“傅西深,你知不知道,你这辈子最恨的人,都为了你做了些什么?”
“明明讨厌理科,为了你,她学了理科,每天泡在题海里,就为了你能多看她一眼。”
“明明害怕狗,可每次去傅家,当你家那条大狗朝她扑过来时,她都要强装镇定,就为了怕你会因为而厌恶她。”
“知道你喜欢独立自信的女生,她每天都起个大早去跑步,学跳舞,学钢琴,学画画。”
“明明是一颗干净明亮的心给了你,结果却被你贬得一文不值。”
“傅西深,十年,就算是条狗也该有感情了!可你是怎么对她的,你对她弃之敝履,你对她,比对一条狗还不如!”
周停风终于大吼出声,抬手就是一拳砸了过去,傅西深身子僵硬到极致,竟然也没躲,硬生生的挨了那一拳。
鲜血瞬间模糊了眼睛,刹那间他仿佛什么都看不清,只剩下疼。
周停风愤怒至极,揪着他的衣领,硬生生将他拖到手术室前,逼着他看清楚手术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影。
脸上都是血,身上也都是血。
周停风松开他,接连后退了几步,冲着他笑。
“傅西深,我知道你一定很开心,因为你终于亲手害死了全天下最爱你的女人!”
说完,周停风又是一拳砸下去,一眼都不再看他,转身离去。
大脑一片空白,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傅西深怔在当地。
他抱着方晚夏飞奔出医院,通知秘书准备好直升飞机,他要立刻飞往美国。
国内治不好,那他就去国外!如果国外也不行,那他就带着这个女人跑遍全世界。
他就不信,偌大的世界,会没有一个医生能妙手回春!
可好不容易飞到美国,医生的诊断再次让他从天堂坠到地狱。
那位据说是美国最得力的脑科医生从手术室出来,遗憾的摇着头,用流利的英文跟他说道:“抱歉,傅先生,方小姐早就没有心跳,已经回天无力了。”
希望轰然坍塌是什么滋味,天之骄子傅西深第一次体会到。
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。
“什么叫做没有心跳!什么叫做回天无力!”傅西深歇斯底里,短短一天,已经数不清有多人跟他说方晚夏彻底没救了,“她根本就没有死,能救为什么不救!治不好竟然就说她已经死了,庸医!你们这群庸医,我要去告你们!”
傅西深那盛怒而又绝望的样子让医生心头一惊,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傅西深就已经冲进了手术室,再次将方晚夏带走。
这个医院不行,那就再换一家,总会有一家,能够把这个女人救回来。
如果是以前,傅西深绝对不信,他的执念竟然会深到这种地步!
像是疯了一样,他带着方晚夏的尸体把美国的每个医院都跑了个遍,每个名医都找了个遍,短短一天之内,谁都知道有一个中国来的男人情根深种!不敢相信自己的女人已经死了的事实,深情到费尽一切也要救活她。
第十六章
深情?
不,他对方晚夏根本就没有情,她只不过是一个恶毒可恨,一个最让他看不起的女人,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苏乔。
可连傅西深自己都无法解释他的这份疯狂,他不顾一切的样子就像个地狱里的魔鬼。
脑海里甚至闪过一个触目惊心的念头,如果一直没人救活她,他不惜带着这具尸体跑遍全世界,跑上一辈子,总会碰到一个人能救活她。
直到傅家老爷子气急败坏的赶过来。
那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,傅西深再次怒意滔天的砸掉一个手术室,抱起手术台上的方晚夏就准备去另一个医院。
“混账!”傅家老爷子气得不轻,狠狠一拐杖打在他身上,“人在的时候你不珍惜,人都死了你发什么疯!”
从小到大,这个孙子一直都是他的骄傲,这是第一次,傅老爷子见他疯狂成这样!
“我没有疯!”傅西深额头青筋暴起,一双好看的深眸因为三天来没日没夜的奔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。
“爷爷,您不要阻止我,我一定要救回方晚夏,她做了那么多卑鄙的事情,欠了我那么多,没有我的允许,她怎么敢死!”
“她欠了你什么?”傅家老爷子被气晕了,当时就气急败坏的吼回去,“你个孽障,我今天就在这明明白白告诉你,方晚夏那孩子没有一点欠你的,是你,是我们傅家,欠了她一条命!”
平地一声雷,傅西深被炸得血肉模糊。
他喉咙干涩到了极点,“你说什么?”
什么叫……他和傅家欠了她一双眼睛。
“当年你被绑架,绑匪放了火,我们整个傅家都急疯了,是方晚夏那孩子不顾一切,冲进火灾里把你救了出来,从那天起,她身上就留了一道很难看的疤。”
傅老爷子说着,只要想着方晚夏受过的那些苦,声音都不由得颤了,“你那么不喜欢方晚夏那孩子,所以在得知你把救你的人认成苏乔的时候,我要去澄清,她还拦住了我,说这些小事不值一提,她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你感情的决定。”
“像她这么善良的人,又怎么可能去推苏乔,我已经不记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,这件事一定有隐情,可你就像疯了一样,非要把这孩子送进牢中,连我都阻止不了!”
“你会后悔的,你一定会后悔的啊。”
报应。
这就是报应啊!
轰。
眼前的一切仿佛都错了位。
“不可能!怎么可能!”傅西深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光,他不可置信的往后退,一张俊脸写满了惊慌和震愕,“爷爷,你在骗我……”
傅老爷子看着这个孙子,又痛又怒,“我是不是在骗你,你让人去查查,一切就都清楚了。”
说罢,傅老爷子摇摇头,拄着拐杖背影苍老的离去。
第十七章
傅西深只觉得自己大脑都无法正常运转了,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,拨打了一个电话。
“查,当年的事情,给我重新查!”
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。
看到结果的那一霎那,傅西深只觉天崩地裂。
苏乔不是曾经的那个小女孩……
方晚夏才是?!
当年在火海中不顾性命救他的人。
不是苏乔,而是方晚夏。
而且,苏乔当初坠海,也只是因为想栽赃陷害方晚夏,可她自己也没想到,只是一场栽赃陷害的戏码,最后却会因防护措施做得不恰当,酿成惨剧。
更让他受不了的是……
原来,那个叫安安的孩子,真的,是他的!
她没有说谎……
这么多的真相迎面重重砸击而来!
那一刻,整个房子都在天旋地转,傅西深试着站起身,可没用,整个世界也都在天旋地转,他好像陷进了一个名叫痛苦的深渊中,怎么也出不来。
他靠着墙,心脏像是被人用铁锥活生生凿出一个大洞,呼吸和手指都在颤动。
手机掉在地上,像是她慢慢对他消散殆尽的爱意,他捡起来,却捡不住。
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,每一根汗毛都变成了细细麻麻的长针,密密麻麻的顺着每个毛孔,狠狠的扎遍全身。
方晚夏跟在他身后十年,也爱了他十年,原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一粒尘埃,落到他身上时,他根本懒得理会。
可不知道什么时候,那粒尘埃早就深深植入他骨血里,因为是尘埃,他根本就没有发觉,直到被人突然用刀子连皮带肉的剜掉,他才惊慌失措,痛到想去找,却再也找不到,只看到鲜血淋漓,不能直视……
痛极了,傅西深捧着手机靠在墙面上,心痛到难以呼吸。
他以为当年救的小女孩是苏乔,所以才去靠近苏乔。
他以为当年他喝醉酒要的女孩也是苏乔,所以才发誓要一辈子保护她。
可原来,从一开始就错了。
一步错,步步错。
他想要找的人,他真正爱的人,早就被他伤得肝肠寸断,伤痕累累。
此刻终于真相大白,可她却带着一身的决绝,带着对他十年的爱意孤注一掷的从高楼坠下,用这样惨烈的方式,告诉他,爱人好累啊,傅西深,下辈子,我再也不要爱人了。
谁能来告诉他!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他,他们怎么敢这么对他?
将心脏活活挖出来,再用尖刀刀片一片片的削割他,也不过如此。
他得知了真相,而她却早就死了。
傅西深踉跄的站起身,扶着墙壁朝手术室的那具冰冷的尸体走去,一步一步,一步一步。
她躺在那儿,睡得极其的安详。
这十年,她终于以这样的一个方式,彻彻底底的做了一个了断。
白茫茫落了个干净,什么都没有留下。
四肢百骸都在叫嚣,抽搐,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个大洞,怕真的嗓眼一甜,会吐出一口血来。
世界上最远的距离,不是生与死,而是你站在我面前,你却不知道我爱你。
说这句话的人,一定没有经历过生死。
否则,他一定就可以懂得,世界上最远的距离,最痛的距离,莫过于四个字——阴阳相隔!
最后方晚夏还是没有被救活。
傅西深坐在停尸间,足足守了方晚夏的尸体一夜。
谁也不知道那一晚上,他到底说了什么,又到底做了什么。
只知道,那天晚上,整个医院停尸间,都飘荡着男人的哭声。
第十八章
傅家即将举行一场盛大婚礼。
婚礼的规模很是豪华,场地也定在了号称最浪漫的圣地云之岛,采用最顶级的婚礼设计团队,打造了一场令人啧啧称叹,美妙绝伦的婚礼。
一切都是完美的。
除了,新娘是个死人。
礼堂外飘满了粉色气球,而礼堂内,傅西深丰神俊朗,那原本站着新娘的位置放着一具棺木,里面躺着捧着鲜花的方晚夏。
坐在台下的宾客纷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,直到远处的敲钟声响起。
众人哗然。
傅家太子爷,这是疯了吧。
神父主持过那么多场婚礼,这是第一次,主持活人与死人的婚礼。
说不惊骇是不可能的,但傅西深是什么人,就算他真的要做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,又有谁敢阻止。
于是,神父稳了稳心神,开始宣读誓词。
“傅先生,请你是否愿意方晚夏小姐成为你的妻子,与她缔结婚约?无论疾病还是健康,或任何其他理由,都爱她,照顾她,尊重她,接纳她,永远对她忠贞不渝,直至生命尽头?”
所有人都盯着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,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那副水晶棺材前,牵起那具无疑是尸体的女人手,放在唇边轻轻一吻。
动作温柔,眼神深情。
“我愿意。”
以前阿岁在的时候,他从没有过片刻的珍惜,现在她不在了,他痛不欲生的恨不得让时光倒流。
如果时光能倒流,他一定什么都听她的。
如果时光能倒流,他一定会好好对她。
如果时光能倒流,他一定会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,将珍爱的她用力揽入怀中。
阿岁,对不起,我欠你的婚礼终于补给你了,哪怕,太迟了。
随着“我愿意”那三个字落下,唯美的音乐声响起,天上的粉色气球在礼堂外飞舞。
情深缘浅,阴阳相隔。
这场婚礼,轰动了全城。
远在国外的傅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匆匆赶回来,落地的那一瞬差些气晕了,只因这么大的荒唐过后,傅西深做得更出格,他竟然要和方晚夏圆房!
如果是以前,他一定开心,因为傅西深终于开窍了,他也可以赶在半截身子都入土之前抱上孙子了。
但现在,方晚夏都已经死了,他却像是疯了一样,举办了一场盛世的阴阳婚礼,还说要和方晚夏共度一生。
傅老爷子派了上十个保镖钳制住他,甚至连家法都拿出来了,也没能阻挡他要奔去傅宅新房的决心。
他被打得浑身是血,跪在地上,神情却不卑不亢,“爷爷,如果打够了,就请快点放我走,阿岁还在新房等我。”
傅老爷子气急败坏的捂住胸口,这个孽障是疯了吧。
第十九章
“我今天就算打死你这个孽障,也绝对不会放你走的!你现在为她要死要活,之前又干嘛去了!傅西深,我今天再明明白白告诉你一遍,她已经死了!被你害得从天台上跳下来,整个人摔得血肉模糊!你想和她圆房,有没有问过她同不同意?你今天想走,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!”
傅西深深深吸了一口气,眼眶早就红得不像话,以前的事情是他错,是他对不起她,如果阿岁拒绝他,也是理所应当。
可是,他却宁愿她能醒过来,和他说说话,骂骂他,不要像现在这样,他连摸她一下,都心痛到难以自抑。
傅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打在他脸上,他跪在地上啐出一口血,“爷爷,我可以今天不去和阿岁圆房,这些年,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我身上,明明有很多想去的地方,但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光阴,她全都义无反顾的扑在我身上。”
“她的脸伤了,我会去找最好的医生把她的脸治好,然后带她去环游世界,爷爷,您以前也是很疼爱阿岁的,这是我唯一的请求,放我离开吧。”
前二十多年,他为傅家而活,下一辈子,就让他为阿岁而活。
傅老爷子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又是一拐杖打在傅西深的脸上,踉跄离去。
傅西深亲自去了一趟美国。
那儿有一个医术极其高超的整形医生,据说只要是在他手上动过手术的,哪怕脸毁得父母都不认识,他也能重新给她恢复容貌。
只是,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不愿再动手术了。
手艺高的人总是如此,不然,不会有三顾茅庐这种词。
但呼风唤雨的傅西深终究是请到了,费尽无数心力和金钱,对方这才答应来港城,为他方晚夏进行容貌恢复。
坐在直升机上,傅西深的心里有着多年来第一次的期待和欣悦,很快,他就可以再次见到阿岁了。
她不喜欢照相,所以从未留下一张相片,可傅西深实在是太想她了,这些天来,积压的思念没有一个释放的出口,他要发狂了。
他满心期待,但他万万没想到,当他带着可以让阿岁恢复容貌的医生到达傅宅时,等待他的,会是那么一个残忍的事实。
傅宅着火了!
一群人纷纷围在外面,火势凶猛不已。
傅西深瞠目欲裂,他疯了一样的冲上前去:“阿岁呢?阿岁呢?”
佣人们像是想起什么,顿时发着抖道:“夫人,我们忘记把夫人带出来了……”
在生命的危急关头,没有人会去在乎一具已经死掉的尸体。
轰!
傅西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到了头顶。
“你们!”他气得说不出话,疯狂的那栋火海一样的别墅冲进去,“阿岁!”
“少爷!”女佣和保镖震愕的拦住他,却被他一把推开,“滚开!”
然后,继续往火海里冲去。
第二十章
已经没人能够阻止他!
他的命困在了火海里,他要去把它找回来!
“阿岁——”
才刚冲进去,迅猛的火势就疯了一样的朝他扑来,他差点被灼烧。
身体仿佛刮起了飓风,袭卷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,傅西深拼了命的闯到卧室,正看到方晚夏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,整张床已经快被烧着了。
对不起,我不该扔下你,对不起,我让你烧得那么疼,对不起,阿沉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。
阿沉这就把你救出来,我知道这儿太热了,都是我不好,忍一忍,你再忍一忍好不好?
一步,只要一步,他就可以将她抱出来。
可就在这时。
一个燃烧着的柜子突然砸了下来,正好是方晚夏躺着的方向,伴随着一声巨响,她从头到脚都沾上了火,蹭的一下,火舌瞬间冲天,将她全身都给点燃。
傅西深大吼,疯了一样的想要冲过去将她从火舌中救出来,可又是一个柜子掉下来,砸跨了他的整个身体。
一个星期后。
傅西深才从重症监护室悠悠转醒。
要不然想着方晚夏的求生意志强烈,他差一点就醒不过来。
为了不让傅西深魔怔,傅老爷子将方晚夏烧焦的尸体连夜火化,所以等到傅西深醒来,看到的就是一个冰凉凉的墓碑。
傅老爷子以为这下总算是安生了,结果万万没想到,傅西深再次回家,手里却是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。
“阿岁,天凉了,不要睡在外面,这儿才是你的家。”
傅西深神色痴魔的捧着骨灰盒,一步一步的朝里走去。
傅老爷子拄在拐杖上的手颤抖得厉害,从没有一刻,他那么清楚的意识到,这个孙子,他是真的失去了。
一年后。
北城,山水如画。
一辆全球限量版的商务豪车停在垂杨柳边,车窗缓缓摇下,后座坐着一个男人,男人俊美如凡,怀里却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,无数路人驻足,都不由得好奇望去。
“总裁,我们现在去哪?”车上的司机小心翼翼问道。
傅西深缓缓睁开眼睛,抬眸看????向车窗外。
这些年,他带着阿岁去了很多地方。
见过黄沙漫天,也见过海天一际,看过童话一般的冰雪小镇,更看过冰川在日光下耀眼发光。
他走过春,踏过夏,寻过秋,等过冬,傅节一个一个的过去,但没有一个季节,是有她在的季节,是在许多年前的那个深夜,她拉住他的手臂说:“阿沉,以后我们每个季节都一起过好不好啊”的那个季节。
而之所以会来北城,是因为她曾经画过这个地方。
所以,他也很想来看看。
和她一起。
“你在这儿等着,我带阿岁下去走走。”
傅西深说道,打开车门下了车。
北城属江南,当地的人都说着一口温言糯语,和这如画的山水一样,无比的温柔。
傅西深长相俊美,又抱着一个古怪的黑色盒子,自然引得无数小镇人的目光。
但他如同没看到一样,继续走在路上,直到裤腿被什么东西扯住。
他蹙着眉头低下头一看,发现竟然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孩,也许是四岁,也许是五岁。
此刻,他正扯着他的裤腿,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。
第二十一章
傅西深性情淡漠,对待小孩也是如此,可是眼前的这个小男孩,却给他一种异样的熟悉感。
他的眼睛……很像一个人。
正在傅西深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的时候,小男孩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,稚嫩的童声软软的,听起来可爱得紧。
“叔叔,你一定还没吃饭吧,要不要到我们的店里去吃饭啊,我妈妈煮的阳春面很好吃的。”
傅西深本想拒绝,因为他从来都不吃面。
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,拒绝的话到了嘴里,却怎么样也说不出来。
“你家店在哪儿?”
“就在前面江边不远,不用走几步路就到了。”一听傅西深有意,小男孩开心得都快要跳起来,“叔叔,跟我来吧,我带你去。”
傅西深唇角微不可觉的勾了勾,“好,你给我带路。”
小男孩走路沉稳,但偶尔也会踢着路上的石子,见到小镇里的每个人都会问好,十分的有礼貌。
傅西深走在身后,恍惚的盯着小男孩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,忽然才笑自己当真是疯魔了。
竟然还在一个小男孩身上看到了阿岁的影子。
他当真是……太想她了。
想到这,傅西深不由得将怀里的盒子抱得用力了几分,却听到男孩回过头,冲着他道:“叔叔,到了。”
傅西深抬头一看,这是坐落在小镇里的一家面馆,装修看上去十分的舒服,但一走进去,却发现里面人烟稀少,偌大的店,几乎是一个客人都没有。
小男孩热情的招呼着他,“叔叔,我妈妈马上就把阳春面下好了,你等一下。”
说着,他好奇的看向傅西深手上的那个黑子盒子,伸手就准备去摸,“叔叔,为什么你一直要抱着这个盒子啊,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啊。”
见小男孩如此,傅西深眸色一深,立刻伸手抓住了小男孩的手。
“这不是你可以碰的!”
他的阿岁,没有任何人可以动。
虽然傅西深用的力气不大,但小孩子到底细皮嫩肉,被傅西深这么一抓,漂亮的小脸一皱,眼泪立马就要掉下来了。
傅西深立刻松了手,刚要道歉,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此生他都以为无法再听到的声音。
“安安,妈妈说过多少次了,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碰,乱摸,你要是再这样,爸爸回来可要说你了。”
“爸爸才不会说我呢……”
一听到妈妈的声音,那个叫安安的男孩立刻收起满脸委屈,规规矩矩的跑到了她身边。
“小家伙,就你滑头。”
那女人微微一笑,端着手上的那碗面走到了傅西深的面前,“这位先生,是您点的面条吗?我手艺不是很好,您凑合着慢慢吃。”
“先生?”
那女人把面条放下,见傅西深没有反应,反而只顾紧紧的盯着她看,眼底的情绪像是不可置信的荒唐,又像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,不由得疑惑的又唤了一声。
傅西深依旧没有反应,那女人沉吟了一会儿,正准备离开,没想到他却突然站起身来,猛的抓住她的手,一字一句都像是不可置信的从喉咙里逼出来。
“阿岁,你没死?”
第二十二章
他没看错吧!
他没眼花吧!
眼前的这个女人,她的鼻子,她的眼睛,她的嘴唇,全部都是他朝思暮想,思之成狂的阿岁啊!
她没死!
那当初的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?
想到这儿,傅西深一颗心噗通噗通的狂跳,仿佛为了印证什么一样,他猛地扯下女人肩头的衣服,可是刹那间,却犹如从天堂坠到地狱。
没有?
怎么会没有?
她明明就是阿岁,可是,她肩头怎么会没有那块胎记?
“阿岁?什么阿岁?”那女人皱了皱眉,连忙拉上衣服,“先生,我是叫做阿岁,不过我不认识你,你是不是认错人了,我和你的某位朋友很像是吗?”
傅西深不由得看向她,对方眼里充满了不解和疏离,看上去不像是作假,她竟然是真的不认识他。
如果是阿岁,又怎么会不认识他?
傅西深不能相信,因为他无比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阿岁,他胸腔里的那颗心,死了整整一年,可是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,仿佛变得开始跳动了起来。
他发了狂的想要将她拥进怀里。
天知道他有多想她!
可是理智在告诉他不可以。
一切的真相还没有弄清楚,他不能打草惊蛇,究竟一年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,为什么阿岁会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,为什么会定居在北城,又为什么会变得连他都不认得。
这所有的一切,他通通都要弄清楚。
本来还想看看她的胎记再次确认,但在看到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时,傅西深立刻放了手,他给她的伤太多了,现如今,他不愿再看到她不开心的神情。
“对不起。”傅西深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克制力依依不舍的松开她那双温热的手,“是我认错人了,你和一个人,长得真的很像。”
阿岁笑了笑,语气温柔,“是吗?世界之大,真是无奇不有,那个人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吗?”
“不是。”傅西深盯着她,目光灼灼,犹如在说着一个一生的誓言,“那是一个,我很喜欢,愿意用一辈子去守护的人。”
他的嗓音哑到了极致,“我和她太久没有见过了,很多时候,我都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了,所以刚刚看到你,我才会失控。”
“怎么会活不下去呢?我相信她只是还没出现而已,假以时日,你一定会找到她的。”阿岁笑了笑,还不忘提醒道“桌上的面都快要凉了,赶快吃吧。”
傅西深这才坐下来,目光看向她,语气宠溺的道:“好。”
阿岁眨了眨眼睛,虽然觉得这个男人奇怪,但想想他刚才所说的那些,也没有多想,转身就去到前台缝补安安不小心贪玩时掉下来的扣子。
安安却仿佛对傅西深很感兴趣,竟然也没离开,就坐在傅西深的对面看着他吃面。
因为他妈妈的手艺不是很好,做的面可以说是非常难吃,所以这家面馆才会没有多少人光顾。
可是面前的这个叔叔,竟然还一口接一口的吃着,仿佛在吃着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一样,甚至连一点难吃的表情都没有露出。
甚至,还不停吃了第二碗,第三碗。
第二十三章
最后结账的时候,安安看到他的眼睛都红了,不由得又被吓到了,“叔叔,你不会是难吃到要哭了吧,好了好了,这几碗面的钱我们都不要了,你可千万别哭。”
阿岁站在一旁,听到这话立刻红了脸,少女般调皮的敲了敲安安的脑门,“胡说,妈妈做的面有那么难吃吗?”
“妈妈,对面的卖饼阿婆说做人要诚实,不能说谎的。”安安一本正经,“除了爸爸,这位叔叔可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能把你的面吃完的人,所以,就是很难吃的嘛。”
阿岁立马愤愤的捂住了安安的嘴,“你再说,再说我下次只下面给爸爸吃,不给你吃了。”
这本是母女和谐的一幕,可是听在傅西深耳里却如遭雷击。
沉浸在阿岁没死的喜悦中,他差点就忘记,这个小男孩……
“这个,是你的儿子?”他听到自己颤着声音问。
“我怀不了孕,但我很喜欢小孩子,所以就领养了一个。”她语气放轻,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。
说起安安,阿岁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,“他呀,真不知道像谁的性子。”
“像你啊,爸爸说,你小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?”安安在一旁插嘴道。
阿岁动了动嘴唇,仿佛想要说些什么,却没说出来。
傅西深只觉得有一根长针募地扎进身体,从头到脚,都痛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。
结婚了
妈妈,爸爸。
她竟然,结婚了!
曾经,她说过,只想嫁他一个人,嫁给他以后,会为他生很多宝宝。
她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,又或是两个都要,龙凤胎该有多好。
这是属于他和她的幸福,多好。
可是现在……
她忘记了他。
和别的男人生活在了一起,面对着他的时候,只剩漠然。
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
“晚上,你这儿还会营业吗?”傅西深掏出钱包结了账,却还没走,只哑着嗓子问道。
阿岁愣了一下,这才意识到这是他晚上还要来的意思,这可是第一个回头客。
她温柔的笑了笑,“晚上也开的,欢迎你过来。”
傅西深眷恋的看着她的笑容,轻声道:“嗯,我晚上会来的。”
说罢,离开。
安安拉了拉阿岁的衣服,不敢相信道:“妈妈,我没听错吧,那个叔叔说他还要来,还要来吃你做的面吗?”
“不知道,也许只是客套话吧。”阿岁笑了笑,并没有放在心上,转头又去忙其他的。
可是让她没想到的,到了晚上,傅西深真的如他白日里所说,再次光临了。
第二十四章
和白天一样,同样是干干净净的吃完一碗面,甚至连面汤都没有放过。
然后是第二碗,第三碗……
这样的点法,几度让阿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吃饭,才会……连她的面也能吃下。
除了这个,阿岁还觉得这个男人吃面的速度实在是奇慢,虽然点了三碗,但他足足吃到了晚上九点,面馆都已经快要打烊的时间。
而且,她时不时的从前台抬头,都能看到傅西深灼灼看向她的目光,那样的炙热和专注,简直让她无法忽视。
吃完第三碗,正在阿岁准备过去提醒他面馆快要打烊的时候,傅西深就主动站起身来结了账,还温柔道:“你煮的面很好吃。”
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阳春面。
阿岁微怔,好一会才回过神来,“谢谢。”
虽然她在外总是不愿承认,但事实上,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手艺,不然,这个面馆在北城开了一年,也不会每次都空无一人。
这个男人,是怎么会吃得一脸心满意足的。
甚至,好多次,她都看见他湿润了眼眶。
傅西深走出面馆,但并没有马上离开,反倒是坐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脸商务型豪车,拉下车窗注视着外面,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
吃面的时候,他从安安那儿得知,她爸爸每每在晚上十点,面馆快打烊的时候就会来这儿接她们回家,所以他等在这儿,只因实在是太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男人。
他无法否认,他心痛到窒息,同时也嫉妒到发狂。
所以,那个男人,他今天必须要见到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。
到十点的时候,面馆前终于徐徐驶来一辆汽车。
傅西深眯了眯眼睛,眼看着车上的男人停车熄火,而后打开车门下车,朝面馆走去,笑意融融。
月色衬出他朦胧的面容,光是一眼,傅西深就如遭雷击。
周停风!
竟然是周停风!
如果之前还对阿岁的身份有什么不解,从这一刻起,傅西深已经完全确认了。
他竟敢设计这样一个惊天的骗局,甚至,把方晚夏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整整一年!
身体如同充气般的爆炸开来,傅西深太阳穴突突直跳,他一脚踹开车门,冲下车攥住周停风的衣领,狠狠就是一拳揍了过去。
“周停风,敢藏我的人,你他妈好大的胆子!”
一想到这儿,傅西深就无法控制自己。
早在一年前,他就听过周停风突然将全部势力从安城迁走的消息,但他当初沉浸在阿岁死亡的痛苦中,旁人任谁都没去在意,谁曾想,周停风这一迁,迁走的不光是他的势力,还有他的……方晚夏。
周停风一心想着去接阿岁和安安,没有丝毫的防备,就生生受了傅西深这一拳。
待看清面容后,他也没有丝毫的客气,抬手就是一拳回揍了过去。
“傅西深,你发什么疯!”
第二十五章
“我发什么疯?”傅西深揪住周停风,修长的手青筋微暴,“周停风,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?你用了什么样的方法,才会让她完全忘了我,变成另一个人去生活!”
早在方才看见傅西深的第一眼,周停风心中就警铃大作。
他把她藏在这儿整整一年。
哪怕在一开始,他就无比清楚的知道,也许总有一天,她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找,但那一天,他也曾无数次的祈祷,最好来得越迟,越好。
最不济,唯独不要被傅西深找到。
那是她的噩梦,他不想再让她遇到了。
“是又怎么样?”在此刻,周停风反倒恢复了镇定,他静静看着傅西深,“没错,是我做的,阿岁当初的确还有救,是我让他们骗你,也为了让整个港城的人都知道,阿岁已经死了。可那又怎么样?傅西深,全世界,就只有你没资格拿这件事来质问我。”
“阿岁当年跳楼是事实,如果不是我之前早就派了保镖暗中保护她,你以为,她还能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?也许是上天注定,跳楼之后,她虽被救起,但却足足昏迷了半月之久,醒来之后,她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,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,忘记了有什么亲朋好友,更忘记这十年来,对你所有的爱意和从你身上承受的种种折磨,傅西深,这是件好事罢,她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你了。”
最后一句话,明明周停风没有多大的力度,却让傅西深整个人都猛地一震。
从头到脚,从身体到灵魂。
她一辈子……都不会再记得他了吗?
仅仅一年,他就已经为她的离开而痛不欲生,却殊不知,早在很早很早以前,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,她就已经那样残忍的将他的记忆从她脑海中生生剥离,对面竟不相识。
“阿风?”
正在两个男人两相僵持的时候,面馆里突然传出女人温柔的叫喊声,“是你来了吗?怎么不进来?”
她叫他阿风?
心脏像是被生生挖出一般血淋淋的疼,削骨挖肉,也不过如此罢。
“傅西深,如果你想打架,我周停风随时奉陪,但现在,你最好看看情况行事。自从监狱出来,她就极其怕血,我已经发过誓,不会再让她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。”
“监狱”两个字,再次犹如梦魇一样,将傅西深狠狠定在了当地。
无数画面纷至沓来,傅西深不由得松了些力,周停风已经推开他,单手松了松领带,再也不看他一眼的朝面馆走去。
傅西深犹如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,面馆黄色的暖光极亮,男女说话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到他耳朵里。
“刚刚在外面怎么不进来?我差点以为认错了。”
“傻瓜,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了吗?”
“等等,你这儿是怎么了?怎么青了这么一大块,被人打了吗?”阿岁轻轻抚上周停风脸上的伤口,语气中满是担心。
第二十六章
“没事。”周停风微笑,缓缓握住阿岁的手,“不小心碰到了而已,回去你帮我上点药就好了,好不好?”
那么重的青瘀,怎么可能是碰的,阿岁正要仔细查看一番,周停风却已经抱起了安安,温柔道:“安安,今天有没有想爸爸?爸爸给你买了棉花糖,等一下在车上吃好不好?”
一听到棉花糖,安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开心的亲了周停风一下,“爸爸真好!”
阿岁宠溺的摸了摸安安的头发,“好了,回家吧。”
三个人一同关了面馆,结伴上了车。
她真的过得很幸福。
傅西深想。
周停风,她,还有那个小男孩,这三个人走在一起,活脱脱就像是幸福的三口之家。
而他们这样的幸福,就愈发衬出自己的可悲和荒凉。
傅西深从阴处走出来,静

友情提醒:如该篇文章侵犯了您的权利,请联系我们进行删除。

联系我们 手机版 我要提意见/建议

CopyRight © 2012-2024 有心事树洞网 版权所有

网站备案/许可证号:鲁ICP备17000595号-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