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告诉你怎么生了吗?”温南星想起自己做女鬼的时候,看到的韩星移恢复神智后那般冷漠狠辣不近人情的修罗模样,突然想要逗逗他。
“就是进一个被窝,然后嗯嗯嗯,啊啊啊,就能生。”韩星移说着声音越来越小,脸蛋儿通红。
她从地铺里做起来,摸着爬上了床。
“姐姐……”韩星移早就不跟大人一个床睡觉了,他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温南星看着少年无比精致的五官和面容,高高瘦瘦的身形,以及湿漉漉的双眸,开口道:“你娘让咱们生一个孩子,你叫吧。”
韩星移领会,脸红如布,乖乖点头,然后少年轻柔青涩的声音响起,“啊啊啊嗯嗯……”
温南星听在耳中,打了个哆嗦,咽了口唾沫。
努力凝神,温南星眼睛紧盯着窗外的人影,看着人影晃动,眸子眯起。
“姐姐,好了吗?”
“继续。”温南星眼梢盯着窗外,低声哄他:“你再晃一晃床。”
“做得好,明天给你买糖吃。”
“咯吱咯吱……”韩星移小伙子力气不小,一张不怎么结实的木床,被他差点晃散了架。
过了好半晌,韩星移的胳膊都晃的累了,但姐姐没让停下,他就不停的又叫又晃。
终于,窗户外的人影消失,温南星打了个哈欠:“好了,睡吧。”
韩星移立即停了,他翻了个身,黑夜中凤眸兴奋的看着温南星,其实他还想问问,他刚才有后了吗,但是此时温南星已经打起了细小的鼾。
娘说别人睡觉他不能打扰的,于是他也乖乖的闭上了眼睛。
月入中天,睡着的韩星移,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月光皎洁,双眸里的懵懂神色褪去,换上清亮淡漠的眸光,他看向睡在外侧娇小的女子。眸光复杂难测,半晌他想起什么一般,面颊微微的红了。
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,嗓子果然有些哑,他的脸越来越红,咬了银牙,愤然将温南星一脚踹下床。
“咕咚!”
“哎呦!”
温南星睡的迷糊,半眯着眼坐在地上,半晌没反应过来,发现有视线,转头看向韩星移,韩星移也淡淡的看着她。
“醒了吗?”温南星觉得地铺挺凉的,边嘟囔着边又往床上爬。
伸手去掀被子,手腕瞬间被抓住。
抓住手腕的力气很大,让温南星有些受疼,一下子清醒去看韩星移。只见他紧抿唇,皎洁的月光下面颊微微泛着淡淡的红晕,但一双眸子清冷明亮,眸光闪烁,灼灼逼人。
温南星一个激灵,这是……他的魂魄完整了!
“你……”温南星心里涌起一阵激动,也很惊喜,如果她没记错,前世一直到她死,小傻子也一直处于失魂状态。
“骗子!”韩星移声音低沉理智,带着一丝气恼,与白天软糯乖巧完全不同。
温南星挠挠头,心里有种,就是欺负小孩,被人家里大人当场捉包的感觉。
“你的失魂症好了?”温南星借着问正事儿掩饰尴尬,看来不仅失魂症好了,连在他失魂状态发生的事,都记着。
“你知道我失魂,看来你真的会看相。”韩星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,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。
其实这是他第一次恢复正常,原因是什么,他自己也还没弄清楚,到底与温南星的到来有没有关系,还有待查证。
果然十七岁的韩星移比小傻子谨慎多疑,但比起二十七岁那个偏执狠厉的他,又是不同的。
温南星手掌无意识的摸着胸口的双鱼道印,前世韩星移找到自己的时候,自己的肉身已经被做成了蛊人,韩星移自杀之前以双鱼道印刺入她的躯体,双鱼道印与她融合,才使得她拥有了玄学功能,同时也在那一刻重生。
那么,前世韩星移为何要自杀,到底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他变成那个样子呢,温南星以韩星移的生辰八字测算不出来,只能亲眼去到现场,她才有办法。
她轻声问:“你知道是谁在害你吗?可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妪,微胖,脸庞很黑。”
韩星移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戾气,淡淡的开口:“会查出来,不管是人是鬼,我都会让他生不如死。”
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害的他,但是她相信他的手段,毕竟他那时候做的事,让她这个女鬼在感动的同时也瑟瑟发抖,发誓做人做鬼都永远不要得罪他来着。
“我也会帮你的,我今天……是逗你的,你别生气哦。”
语气这样的温软,韩星移抬了抬眼皮看她,然后哼了一声,翻了身,不再搭理她。
温南星托着腮坐在地铺上,看着他渐渐又泛红的后耳根,想起前世他为自己做的,心里鼓鼓的涩涩的。又想起前半夜他呆呆的嗯嗯嗯半天的模样,眼中染了笑意,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。
二日清晨,温南星睁开眼,韩星移歪着头,一眨不眨的看着她,甚至伸出一根手指头从她的腮边抹下一丝口水,然后把手指头放在她的眼底下让她看。
看来是又恢复了五岁人格了,温南星不动声色的告诉他:“每个人睡觉都流口水,这很正常。”
韩星移恍然大悟,他爱干净,用袖子仔仔细细的在自己白皙的面颊上来回擦了五遍。
“你来做什么!”楼下传来龙氏不耐烦的声音。
温南星牵着腮被擦得通红的韩星移往下楼走,正好与站在门口面如黑锅的白良秋打了个照面。
“荡妇!”白良秋瞪着温南星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。
昨天夜里爬窗户的人,果然是他的人。
“这是你的五两银子,人我不卖了!”白良秋从袖子里掏出五两银子扔到了桌子上,阴恻恻的说道:“就算牵回家做条狗,我也认了!”
做条狗!温南星咬紧了牙关,她被白家害死之后,灵魂被禁锢,尸体却被做成了蛊人,每日受白良秋另娶的那位赵家小姐当狗一样的折磨。
温南星恨意起,头发无风浮起,本是暖洋洋的早晨,屋子里一下子阴冷了好几度。
“白纸黑字的文书上写的清楚,南星已经是我韩家媳妇了,白公子不会因为财大气粗就欺负人吧。”龙氏一只眼睛冷冷瞪着白良秋。
“你走不走?”白良秋咬咬牙,跳过龙氏,瞪着温南星。
他都不嫌弃她已经不干净了,她还不赶紧感激涕零的滚过来。
温南星冷冷一笑:“放着好好的人不做,去你白家做条狗,试问天底下有这么贱的人吗。”
“你!”白良秋一时语结,好半晌道:“方才我那是气话,你随我走,我在外面给你置一处院子,等娉欢嫁过来,我与她好生商量,再接你回去。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就安安稳稳过日子。”
“把我接回去,我为妻,她为妾?”温南星笑道。
白良秋皱了皱眉头:“你已经不洁,怎么能做正室,况且赵娉欢是什么样的身份,你这样的人是万万比不了的。但念及往日的情分,许你做个妾室,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他听从母亲的将温南星卖了,回去之后就后悔了,昨晚上派小厮来爬窗,小厮说前夫人和小傻子床上享尽鱼水之欢,他差点疯了,早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。
“我身份低贱,”温南星强忍着心中杀人的恨意,一步一步的逼近白良秋:“你的意思是我身份低贱,可还一大早的来求我回去,你岂不是……更贱!”
“白公子,我们鱼龙巷小,容不下你这尊大佛,还请带着你的银子离开,以后休要再来打扰我们了!”温南星背过身去,下了逐客令。
白良秋怔在原地,好半晌才反应过来,眼前的温南星到底是谁,怎么会变得这样的凶悍吓人。
他后退了几步,有些结巴的说道:“你……你不肯跟我回去,自甘堕落……罢了!我也不强求,但是你们也做出赔偿!”
“赔偿?”温南星被白良秋的无耻给气笑了。
白良秋转头看向龙氏:“听说你有一根祖传的绣花针,把它交出来,我便再也不会来了。”
果然,这才是真正的目的,温南星眸光流转。
“绣花针?”龙氏皱了皱眉头,虽然不明白自己的绣花针到底有什么特殊的,但还是拒绝:“绣花针我已经给了别人,你们要是想要,自己去附近铺子买一根就是了,但别想我付钱。”
白良秋咬咬牙:“绣花针给了谁?”
“我,你要来抢吗?”温南星冷声说道,有灵性的物件儿都认主,除非主人主动拿出来,否则别人抢不到,即便是抢到了用起来效果也大打折扣。
所以看来白母那边是用桃花计不成,便让白良秋来用混的。
温南星亮了亮指尖尖的绣花针,白良秋眼睛一亮,使了个眼色给手下,手下上前一步一步逼迫着温南星。
“不要欺负娘子姐姐!”韩星移尖叫一声,龙氏赶紧拽住他,对温南星说道:“咱们斗不过他们,莫要受伤,不过一根绣花针,你给他们吧。”
“绝无!可能!”温南星凛然开口,两指捻着绣花针,出手猛地对着两个手下的眼睛刺去。
只见绣花针的光芒一闪而过。
“啊!”两个壮汉捂眼痛苦的嚎叫,随即躺在地上打滚抽搐不已。
白良秋后退两步,震惊的看着温南星,仿佛不认识她。看到她指尖的绣花针,眼中又闪过一丝狂热,没想到这根绣花针这么厉害,怪不得母亲心心念念想要得到。
“请吧。”龙氏见状立即对着白良秋几个冷声逐客。回过身来,打量着娇小俏丽的温南星好半天。
看着娇弱,没想到是个狠的,也好,在鱼龙巷这种地方想要活下去,娇弱可不成。
温南星看着手里沾了血的绣花针,物件儿上沾了血,就容易生邪生煞,她要画个净化符,将上面的血煞之气去除干净。
“婆婆有没有符纸和朱砂?”温南星问道。
“没有,”龙氏淡声道:“不过巷子口有家佛品店,你等着,我去买。”
“可以买糖吗?”一边的韩星移一听要买东西,立即开口,昨天睡前姐姐答应他买糖的。
“吃多了糖,牙会长虫。”龙氏一点也不惯着韩星移。
“哦。”韩星移很乖,说不买就不再要了。
温南星摸了摸空瘪瘪的袖兜,心里不是滋味,她昨晚上明明答应人家……
龙氏买来了符纸和朱砂,就匆匆去了刘娘子家,走的时候照例嘱咐一番温南星,不过语气明显好多了。
待龙氏走后,温南星取出朱砂,在符纸上画了一个净化符。食指中指捻起,念道:“天地自然,秽炁分散!”
净化符在绣花针上燃起一团火焰,瞬间尔灭。温南星再看手中的绣花针,散发着淡淡的紫金色,于是满意的将其插到了乌黑的鬓发中。
做完这个,温南星看了眼坐在一边一脸好奇宝宝似的的韩星移,动手收拾了算命看相的摊儿。
“走,我带你去买糖。”温南星觉得对待恩人,连块糖都不能满足,她枉为人。
“嗯!”韩星移开心,听到糖狭长明亮的凤眸弯弯的眯起,高高的个子,长手长脚的跟在温南星身后。
温南星在敝塞的鱼龙巷子里慢悠悠的走着,遇上了几个不怀好意打量她的混混,但看到她身后的小傻子,知道她是独眼龙氏的儿媳妇,就暂时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来。
温南星摸了摸鬓发,走的泰然自若。
“小傻子,这就是你娘子啊,长的真娇,”大早晨的方二姨打着哈欠出来送走自己的恩客,看着韩星移不禁又逗了他两句:“昨天晚上,和你的小娇娘,弄了吗?”
温南星膝下一软,亏得小傻子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,还这样的单纯。
“嗯……”韩星移脸蛋红红,点点头认真应道。
温南星一个趔趄,差点绝倒。
方二姨噗嗤一笑,给了韩星移一个大拇指。
温南星咬咬牙,转过头不去看方二姨那戏谑的眼神。目光看到那个身穿绸缎脚步略有些虚浮的嫖客,眼神微微亮了亮。
她走上前,拦住那人的路,指了指自己的招牌:“这位大哥且留步听我一言。”
那人哈欠连连,被拦住有些不耐烦:“有话快说。”
“大哥最近可是总是浑身乏力,精神不济,夜里走路老感觉有东西伏在背后,沉甸甸的?”
“你怎么知道!”飘客一听这话,停了哈欠,正色看向温南星。也不知怎么了,这几天他只要晚上出去找乐子,就感觉后背发沉。只有在方二姨这里过夜,才会好受些。
不然依着他的身份,断然不会在鱼龙巷这种地方留宿的。他上下打量着温南星,心里惊讶不已。
“依我看你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我这有一符,随身携带,可助你摆脱妖邪的纠缠。”
温南星看他的面相就是个逞欲好色的,这种人就很容易招惹些美艳女鬼精怪。
好在纠缠他的是个道行浅的,一道驱邪符就能让其不敢再靠近。
飘客将信将疑,伸手去接驱邪符,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气从掌心上升,整个人精神一震。
“因为你是今天第一个有缘人,十两银子即可。”温南星也没有谱儿,一出口又觉得十两银子要少了。
“十两银子!”他皱眉,这点玩意贵是贵了点,但还是没舍得扔掉,缓缓放进胸口。
“呦!小娇娘本事不小,人家一晚上使劲浑身解数也才赚一两银子,你动动嘴皮子弄弄玄虚就顶我十个晚上的。”方二姨抱着膀子,啧啧啧。
温南星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:“凡事要讲因果,为人驱邪去灾是为因,人付钱财给我是为果。有因必有果,否则若他不破财,日后定然还会在别的重要方面有所损失。”
“还有,方二姨你屋子里供奉的那个东西,我劝你还是早点解除和它的牵绊,痴迷于此,并将后患无穷。”她供奉的邪物能耐不小,让纠缠嫖客的艳鬼都不敢靠近呢,可越是这种厉害的邪物,对供奉之人的反噬就会越大。
方二姨闻言一个哆嗦,忌惮的看了眼温南星,眼神飘忽嘟囔一句:“你胡说什么,我听不明白,我没有……”说着也顾不上再逗小傻子,扭转了身子,把房门哐叽的一声关了。
鱼龙巷狭窄闭塞,温南星这边发生的事,一条巷子的人,早就不动声色的看到了眼里。
就在温南星牵着开心吃糖的韩星移回家的时候,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离开了鱼龙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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