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。
盛时川捏紧酒杯,眸子暗沉下去,心里莫名烦闷。
这时,门外护卫通报:“王爷,澜靖澜将军前来拜见。”
被林邺的话惊得愣住的澜珞仪瞬间回神,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,是哥哥!
身坐轮椅的澜靖被属下推进来。
看见澜靖,明明流不出眼泪,澜珞仪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。
她想要扑过去,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,低喃着唤了一声:“哥哥!”
丝毫不知澜珞仪状况的澜靖,神情冰冷看向盛时川问:“听闻王爷要另娶?”
盛时川看着澜靖与澜珞仪有几分相似的眉眼,眼眸微眯,遂淡淡道:“不错,澜将军有何指教?”
澜靖宽大袖袍一甩,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。
这话一出,澜珞仪就见盛时川瞬间沉下了脸。
“和离?”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。
澜靖手捏紧成拳,冷声控诉。
“这三年,我妹妹在王府过得如履薄冰,人人称她王妃,可她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,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女子浓情蜜意。”
“她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衫,洗手作羹汤,样样尽心尽力,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!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!”
“可你呢?欺她,辱她,轻贱她!”
澜靖越说越愤怒:“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沦落至此,澜靖悔不当初。”
澜珞仪不知何时,已经站到澜靖身边,看着他发红的眼眶,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。
她红着眼开口:“哥……不是你的错,我知你是为了我好……”
澜靖却听不见。
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,又转为漠然语气:“只盼王爷签了这字,此后,我们澜家与永安王府恩断义绝!你与我妹妹,自此男婚女嫁,再不相干!”
盛时川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,声音里尽是嘲讽。
“澜珞仪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,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。”
“更何况你们把本王当什么了?”
“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澜家自己求的,既如此,再不愿也给本王自己受着!”
澜珞仪看见哥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,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:“够了,盛时川!”
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,不起波澜。
盛时川说完拂袖而去。
澜珞仪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澜靖的手,想要留在他身边,却只是徒劳无功。
哥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,若是知晓,哥哥又该怎么办……
随着盛时川远去,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她拉离,她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。
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。
“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澜靖?他竟敢让永安王跟她妹妹和离?!”
“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,竟然连妹妹的姻缘都不放过。”
澜珞仪神魂一震,哥哥被退婚了?
她竟毫不知晓……!
“要我说,这个哥哥倒比妹妹识趣的多,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,也不纠缠,就那澜珞仪不要脸,仗着家世求皇上赐婚!”
这时,林邺冷冽的声音传来:“你们说够了没有?”
一群人做鸟兽散。
盛时川站在门口,抬眸看了一眼二楼包厢位置。
“澜珞仪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,先是夏英,又是澜靖,不就是想逼我去镇国寺把她接回来?”
他脸上的嘲讽愈深,冷冷吐出两个字:“做梦。”
定定看了他许久的澜珞仪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。
她不明白,上天让她以这样的方式跟在盛时川身边,难道就是想让她更深刻的了解盛时川有多厌恶她吗?
林邺皱起眉,走近盛时川:“你不是一直想摆脱澜珞仪,方才为何不签了那和离书?”
盛时川倏然转头看他,眼神冰冷,嘴角似笑非笑:“怎么,和离了让你娶她吗?”
林邺也冷下眉目:“王爷慎言!”
两人正对峙着,突然,快马的嘶鸣声响彻整条街。
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。
“边疆急报!快快让道!”
这种急报都是进宫直接呈给皇上,就算盛时川贵为楚国最尊贵的王爷亦不能私自探听。
澜珞仪就看见盛时川蹙了眉,随即对着身后的卢风道:“回府。”
刚踏进王府厅中,澜珞仪眼中撞入一道纤弱身影。
澜珞仪又倏地转头看盛时川,眼睁睁望见他敛了脸上戾气,温柔问:“子依,你怎么来了?”
秦子依盈盈一笑,我见犹怜:“不知怎的,心头总有些不安,便来看看你。”
月下清影,盛时川与秦子依坐于庭院中。
秦子依纤手抚琴,盛时川手持一只玉笛。
琴瑟和鸣。
澜珞仪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,心中悲哀。
盛时川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,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,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。
她不是没做过努力,两人刚成亲没多久,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,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盛时川。
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盛时川面前,还未开口,就见他冷着脸道:“你也配抚琴?东施效颦。”
说完抽出长剑,剑光一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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