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渐知眉眼带笑,轻声说了句好。
禾丰楼掌柜的瞧见方渐知,行了礼径直带着我们去了二楼的雅间,我把玩着桌上的茶杯,瞧方渐知行云流水的泡茶,赏心悦目啊。
可这雅间隔音属实是不好,隔壁不时传来哄笑声,我仔细听了听,原是说我的。
「草莽出身就是草莽出身,琴棋书画竟也一样也学不会。」
「白瞎了夫子早晚地教,我瞧那李夫子头发都教白了。」
我瞧着方渐知冷着脸起身,忙拉住他,小声跟方渐知说:「别理他们,他们说他们的,我也不会掉一块肉,再说他们说的也是实话嘛。」
方渐知被我扯着袖子,平息两口气,我瞧着他眼眶微红,一把抓住了他的手,笑着摇了摇头。
隔壁间谈论声却没有停:「方渐知也是,他爹是丞相又如何,还不是要娶公主,今后能不能再往上走一步还不知道呢,也难为丞相兢兢业业一辈子,俩儿子,一个从商,一个废了从官路。」
「就这方渐知还拿那公主当个宝贝呢。」
我沉了一口气,撇开拉着方渐知的手,一脚踢开隔壁雅间的大门,瞧着里面的人一阵冷笑:「今日本宫倒要看看,在后面嚼别人舌根的人是什么英才。
「哦,王御史家儿子啊,你爹比丞相还大六岁,如今还是个御史,可见你爹也不甚努力。
「陈刺史家的吧,你爹一把年纪了,这官位也不好往上升了吧,呦,你们家可靠你了啊,你可得抓紧时间苦读啊。」
「我记住你们了,我得问问我爹,殿试什么时候开始。」我环了一圈,「只知道吃喝玩乐,世袭制取消了,殿试时希望可以见到诸位啊。」
扔下一群惨白着脸的众人,我扯着方渐知回了雅间,拍了拍胸脯:「放心,以后我罩着你。」
方渐知睫毛微颤,闷着声咳了两声:「殿下好气魄。」
我哼了一声:「本宫好歹也是见过真刀真枪的,吓唬几个锦衣玉食的小纨绔还是够用的。」
心满意足地啃了一通肘子后,我拿着风筝迫不及待地跟方渐知到了城南。
方渐知亦步亦趋地跟着飞跑着的我,小声碎念:「慢点慢点。」
我眉笑眼开地看着高空中的风筝:「好久没这么痛快地跑一场了。」
风渐大,线轴不受控制转了两圈,我眼疾手快伸手去拉线,衣袖下滑,我忙伸手拉住衣袖,可轮轴一路转到底,脱了线的风筝在风里飘摇。
方渐知拉住了我的手臂,瞧着一条快到肩膀的长疤,脸色铁青:「这怎么回事?」
「小时候被人劫了来要挟阿爹的时候,被贼人伤的。」我歪了下头,「不好看是吧?」
方渐知摩挲我臂上的伤疤:「好看,阿盐哪里都好看。」
手腕处传来的温热触感像是藤蔓,顺着臂膀一路蔓延到心间,我烧红了一张脸,把手抽了回来,梗着脖子回道:「我,我当然哪里都好看。」
我瞄了一眼方渐知:「你不嫌弃这疤?」
「我为何嫌弃?」方渐知牵住我的手,「阿盐就是阿盐,少一点也不是阿盐。」
一小片夕阳落在方渐知脸上,眉眼都是温柔,我小声念了句:「方渐知也是方渐知,少一点也不是方渐知。」
我瞧着方渐知逐渐靠近的脸,闭上了眼睛,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响。
方渐知笑了一声,牵着我的手:「去我家用晚膳吧,我阿娘念了你好几次了。」
我吓得从方渐知手心抽出了手,一阵摆手,花手都快摇出来了:「别了吧,我怕你爹见到我有阴影。」
「我爹有什么阴影?」
「我气晕你爹两回了。」我一脸恳切瞧着方渐知,「还有,我实在是怕你爹。」
方渐知扯了扯我的脸:「我爹外强中干,你去过我家就知道了。」
实在架不住方渐知的软磨硬泡,只得让人给阿娘传信,晚上去丞相家用膳。
怎么说呢,我瞧着方家门口两侧的奴仆,门口笑容可亲的方夫人以及一脸黑的丞相,我感觉自己应该是受欢迎的吧。
刚下了车,方夫人就拉着我的手,一阵笑声:「这模样,真真是跟娘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天仙似的美人。」
我笑得憨态可掬,呜呜呜,心都要化了,方渐知的娘好会夸人啊。
方夫人推开丞相老头,拉着我:「快进屋,听说你们玩了一下午,哎呀,饿了吧,快吃饭。」
没等寒暄两句,已经被方夫人按在饭桌旁了,我瞧着丞相老头动了筷子,才敢拿起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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