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我做不到了。
弥留之际,我还能听到血从我的身体涌出滴落在地板的声音。
我的余光可以透过手术室的门看见几近晕厥的父母,还有说不清什么表情的成钰。
他手抵着墙,俊隽的脸上阴云一片却又无比茫然。
我甚至觉得他可能还没反应过来。
直到我被拉进太平间他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。
儿子在他手上哭了一遍又一遍,他手忙脚乱。初为人父,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抱一个小孩。
我的葬礼结束后成钰把自己闷在家里整整一个月。他把儿子交给了我爸妈,跟学校请了假。一个人在房间里睡了一个月,我不知道他哭没哭,他总是脸朝下埋在枕头里。
那时候的成钰不抽烟不喝酒。连悲伤都不知道怎么发泄。
他收集了所有和我们回忆有关的东西,把它们装在一个箱子里。
然后走进浴室,修剪乱七八糟的胡子和头发。
他仿佛走了出来,迎接新生活。事实上却接了一大堆工作,让自己时刻处于忙碌中。
我很心疼他,做鬼之后我无时无刻不飘在他身边。
成钰是个深情且长情的人,十年过去别说恋爱了,他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。
我一边窃喜,一边担心。
尤其是现在,他突然空闲下来。
那些被琐事压抑的思念,铺天盖地朝他席卷而来。
成钰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。
他总是固执地问我的照片。
「小雪,你怎么不入我的梦来?」
我在他头上急得抓耳挠腮,我不会托梦。
成钰把脸贴在照片上,又说:「没关系,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。」
他拎了一瓶酒去我的坟上。
成钰不怎么爱说话。他只是盘腿坐着,偶尔伸手抚摸一下墓碑。
他还是不会喝酒,选的是低度数的红酒。
成钰打开酒塞子,倒了一杯在我的坟头。
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瓶安眠药,悉数倒进了红酒里。
我死后的第十年,我的丈夫决定自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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