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“快,人就在前面,简直胆大包天,敢与人私通。”
有明明暗暗的烛火往这边来。
云桑听着这么大的动静,吓了一跳。
与人私通?虽说行的端,做的正,但要是被人看到她与五皇子深夜在外,有口说不清。
云桑着急。
声音越来越近,越来越急。
“跟我来……”
五皇子拉着她的手,带着她躲进一处小别间。
别间漆黑,只有微弱的亮光从外透进来,静谧封闭的空间仿佛心跳声都清晰可闻。
这是云嫔的住处,也就是五皇子的生母住处,应该安全,没人会查。
云桑呼了口气。
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有侍卫叫嚷,“你说的人呢?”
“刚刚还在这儿呢!”一个宫女的声音。
云桑一下就听出来了,这是辛莱的声音。
她平时最是爱找云桑麻烦,有事没事就来找不痛快,她巴不得抓到云桑的把柄,让她滚出宫去。
她见不得云桑好。
凭什么事事轮到她?凭什么好事都让她占?凭什么得到那么多奖赏?凭什么是她去皇帝身边伺候?凭什么连姑姑都多关照她几分?
辛莱不甘心,整个眼睛被嫉妒充斥,充满了戾气。
找了半天看不到人,辛莱对着侍卫说,“会不会躲进房间里了?”
侍卫面露犹豫,“这是云嫔的别苑,不能随意进去。”
“万一人就在里面呢?”
云桑紧张的看着五皇子,悄声问,“怎么办?”
五皇子看着她紧抓自己的衣袖,额头都渗出冷汗,身体不受控的些微颤抖。
轻轻安抚,“我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
云桑莫名相信眼前的人,她不会有事的。
她静静地等着,最后侍卫们还是决定都走了。
“撤了,惹怒了云嫔,能让你脑袋分家。”
辛莱气呼呼的走了,又让云桑逃过一劫。
下次就没这运气了。
房间一片漆黑,听着人是离开了,云桑准备拉开门。
五皇子拉着,“再等一会儿,万一他们没走远折回来了呢?”
云桑又等了一会儿,安静的房间,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。
幸亏屋子黑,不然定能看见她通红的脸颊。
“我母妃的别苑他们不敢闯的。”
“今日谢谢五皇子了。”
“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惹上这事端。”
云桑轻轻摇头,欠了欠身,“奴婢先走了。”
“好。”
云桑轻拉开门,隐入夜色中,一会儿就看不见了人。
云桑回到住处,心口扑通直跳。
真的是差点就要出大错了。
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
云桑平稳心绪。
她后面把五皇子要的护膝绣好拿给他,之后再也没见过了。
只不过这次的护膝用的都是上等材料,毕竟是皇子,不是小侍卫了。
那日云桑研究着新针法,想要绣一些新颖的样式。
姑姑来找她,“辛莱被割掉了舌头,赶出了宫去。”
“她向来与你不对付,这下好了,落得这般下场,也是凄惨。”
云桑惊得捂住了嘴。
缓了缓思绪。
前些日子还趾高气昂的人儿,怎么就沦落得这般凄惨。
“可是犯了什么事儿?”
“是云嫔的意思。”姑姑压着声音,“估计是说了不该说的话,云嫔可是个人物,虽头衔儿比不得宫里那位贵妃,可却是个狠角儿。”
想起了五皇子跪在云嫔的院子里,想来是了,对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心软,何况是他人?
“你在皇上身边,多加注意。”
“谢谢姑姑提点。”
辛莱往后的日子,不好过了。
被驱逐出宫,割了舌头,以后的日子是怎样的难啊。
姑姑走后,云桑越想越心惊,辛莱的事儿会不会跟五皇子有关系?
她摇摇头,罢了,下次再见,问问就是了。
只是没想到后来再见,已经是他当上皇帝的时候了……
那年,宫中巨变。
老皇帝病逝,传位五皇子,太子携军攻入。
剑拔弩张。
太子披发冲天大喊,“你这偷来的皇位,又能安稳几时?”
风雨起,杀戮,遍地尸体,血流成河……
她住的地方却安然无虞。
等她出来,看见的是刺眼的猩红,宫墙上,石阶上。
这是她最靠近死亡的一次。
老皇帝走了,五皇子端阳继位。
老皇帝真正的遗诏是什么不得而知,但太子的质问却在人们心中留了根。
迎着无数恐惧的眼神,踏着遍地尸体,得到的皇位,没人不服,没人敢说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。
他的眼睛变得不一样了,好像让人看一眼都畏惧。
没人再敢提那场宫中巨变。
那是禁忌。
因为那年老皇帝逝世,死了太子,死了三皇子。
她记得那年的海棠开得格外好,比往年任何时候都好。
她继续被安排伺候五皇子,不,是这个新皇帝。
所有伺候老皇帝的人都换了,唯独她。
大概是因为那一晚给护膝的情分吧。
留她一命。
姑姑说,这就是因果,福祸相依,你要感谢的是自己。
姑姑说她是福星,逢凶化吉,遇难成祥。
端阳皇帝每次都让她绣一些海棠,绣最多的是护膝。
端阳皇帝爱狩猎,每次都要准备很多护膝。
她每次都多绣一些护膝备着,因为离她出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。
出了宫,就是新的生活了。
有一次,端阳皇帝请她一起去看海棠。
她跟在皇帝身后。
“你在宫里也待了好些年,可还想家?”
“自然是想的。”
皇帝默然,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。
但云桑知道他此刻心情并不好,她能感知到。
“你知道朕最喜欢的是什么花吗?”
“海棠花。”
皇帝摇摇头,“不是,是母妃喜欢海棠,种了很多。”
“朕知道母妃喜欢,朕都会替她得到。”
她感觉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很落寞。
“那陛下喜欢什么花?”
端阳皇帝久久未说话,只是盯着海棠。
“这么多年,你是第一个问朕喜欢什么的人。”
后来她才知道,也许端阳皇帝并不喜欢那高阁,也并不慕那权势。
也许那些年他过得也不好。
只是往事不可追。
端阳皇帝躺在床上,看着准备添烛火的云桑。
“你觉得朕是个什么人?”
她不敢妄言,思索了片刻,“陛下心系百姓,最是仁慈。”
端阳皇帝笑了,大笑,逐渐癫狂。
第一次有人说他仁慈。
他杀手足斩权臣,他仁慈?
满天下的人都知道,云桑会不知?
她不敢知道罢了。
她老是一言一行都让人挑不出错处。
“是吗?那为何人人怕我?”
“他们是敬你。”
“罢了,你变得跟他们一样,净会说些奉承话。”
“你下去吧。”
要不是她看见端阳皇帝眼角的泪,她不会知道,他隐藏的情绪。
她装作没看到,向皇帝告退,出了寝殿。
她心口闷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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