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
梦里,我还是那个我,万子昂也还是那个万子昂。
我们就像往常一样,穿着小小的校服,翻小小的单词书。
为了不给彼此带来麻烦,不怎么交流。
只是高三的时候,发生了一件事。
新转过来的女霸凌者蒋依依,对万子昂一见钟情。
狂热的追求让他避之不及,我又乱吃飞醋,心里七上八下。
本来打算高考后告白的他,为了哄默默哭泣的我,先一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。
「我喜欢你。」
他看着我的眼睛,那么认真。那么坚定。
我破涕为笑,扑进他怀里。
可蒋依依不知从哪里得知万子昂向我告白的消息。
她从心底里看不起我,认为我这样姿色平平又家庭不好的人配不上他。
想要报复我们这样平凡的人,多容易啊。
只要在一个平平常常的饭局上不经意间提起,爸爸就立马会给她办利索。
像拔出一棵曾经茁壮成长,想要长成大树的树苗那样简单。
她拿出手机:「找几个男人把她办了。」
就在高考的前一天晚上,几个男人在放学后闯进教室,将单独一人做值日的我堵在里面,猥琐地大笑。
他们喜欢看我恐慌,看我躲避,看我光着身子满教室跑却毫无办法,惊惶大叫。
我落泪,泪水滴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大地上。
我是一棵茁壮成长的树苗。
我会有光明的未来。
只是在长成大树的前一秒,被人无情地折断了。
我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,躺在角落里无人问津。
可我又是那样一棵卑微的小树苗,所以只能抱着自己被人强硬扒下来的树皮,在黑暗的教室里一个人放声大哭。
为什么是我,为什么总是我。
校方用钱权压下来这件事,爸妈讨好地看着我:
「小白啊,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,要不就算了吧?你弟弟还要买房子……」
我含泪笑着,我多想告诉他们,自己高考想报考的专业是法律。
曾经彻夜彻夜翻过的报考书籍,上面密密麻麻的备注,好像就是一个笑话。
万子昂不知道这件事情,他那段时间都在照顾母亲。
我也不想让他知道。
我曾经那样卑微地渴望爱,可这件事发生了,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爱我了。
我们一家搬走了,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。
我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和双相情感障碍,父母给我留下一个小房子和一笔钱,住到弟弟家里去了。
不会再有人爱我,我是一棵被折断的小树苗。
可令我没想到的是,万子昂再次以强势的方式,闯入我的世界。
我被叫到父母家里,这是那件事发生过后,自己第一次能与家人一起过年。
是不是时间能磨平一切,我又能成为那个可以曾经向父母撒娇的小女孩呢?
推开门,我的心凉了一半,但看到他的脸时,又沸腾起来。
万子昂穿了一身价格高昂的西服,坐在父母面前,笑意盈盈:
「小白,好久不见。」
他是来求娶我的。
他变瘦了,却也更帅气了,年龄的增长并没有使他身材变形,反而更添几分稳重的气质。
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,他是不是知道了?他会怎样看我?
还好,并没有。
父母为了把我「卖」个更好的价钱,隐瞒了那件事,向万子昂提出高价彩礼。
整个过程,我像个局外人,麻木地看着他们相谈甚欢。
他一定不会答应的吧。
可他答应了,同时也向我父母提出解除我和他们的亲子关系。
父母脸色一变,说话变得咄咄逼人:「那不行,她还要给我们养老呢!」
万子昂沉着稳重,气势逼人,就像他曾为我挡下所有的风雨一样。
「这些钱,足够了。」
最后,父母败下阵来,收钱签了断绝关系同意书。
就像他们曾签下那份同意协调处理的合同一样。
爱是一件物品吧,只要有钱,就可以得到重视,得到爱。
可万子昂牵着我走出家门,仔仔细细为我系好暖和的围巾,认真与我对视:
「小白,我找了你好久,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好,想照顾你。
「我并没有把你当作一个物品来交易,我只是想让你摆脱痛苦。
「以前我没有能力保护你,现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?」
我愣愣地看向他,他的眉眼还是那么温柔,仿佛从来没变过。
我不是一件物品,我只是一棵被人折断了的小树苗。
我可以得到爱吗?我可以得到幸福吗?
于是我问他:「你爱我吗?」
万子昂看着我,眼中似有跳跃的火苗升起:「我爱你。」
「那我们结婚吧。」
那天,他高兴地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。
雪花在我们旁边落下,融化在我暖暖的围巾上。
我要爱,我要爱。
万子昂的爱那样纯粹,那样赤诚。
我要他的爱,这样才能活下去。
我们的婚礼在一个精致简洁的教堂举办。
没有父母,没有亲人,这天地之间,我们只有对方,只有彼此。
我说:「我愿意。」
他笑得好开心,像终于得到了糖果的孩子。
他说:「我会一直爱你,直到死亡来临。」
他总是知道我要什么。
可蒋依依突然找上门来。
她一句话将我的心理防线击溃:「万子昂知道你的那些破事吗?你欺骗了他!他知道了一定会离开你的!对,我现在就去告诉他!」
幸福的泡沫被无情戳破,我跌坐在地上。
不要,不要。
我无望的人生才刚刚看见曙光,自己明明离幸福只有那么近的距离。
命运又是这样,再次在我马上要触到幸福的时候将我狠狠击碎。
这一次,我不再犹豫,做出那件自己高考后就应该干的事。
一把匕首,能够轻易划破我脆弱的手腕。
我不想面对他失望的眼神,我不要被他抛弃。
在这之前,让一切都结束吧。
我坐在放满水的浴缸里,笑着划破手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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