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扑到结界上,目眦尽裂,
「被换命格的人…会有什么后果?」
「被换命之人,三日内必有征兆,轻则霉运连连,重则精神恍惚。」
「交换二者命格差距愈大,后果愈为严重。」
「横死街头…是常有的事。」
横死街头是常有的事……这句话一直在我脑中盘桓。
我和沈铎…命格差距大概够大了吧。
老头的话语还在继续,
「但是想要镇魂……必须在魂魄离体一刻内收集魂魄,否则效果大受影响。」
如果此刻我还活着,唇角大概被我咬裂了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……
那个焦急向我跑来的沈铎,只是为了来收集我的魂魄。
那三天里,我时常意识混沌,甚至有时候会陷入一段时间的失神状态。
他在那个深夜反常地带我出门。
在车阵前松开了我的手。
眼睁睁看着我走进车流里…
他从头到尾,就是…就是为了让我死!
我好恨……
「他既已夺了我的命格,为什么…还要镇我的魂?」
「用这种邪阵的人常常会有反噬,但你的命格太贵,压得住反噬。」
「但…他的子嗣,却未必有这么盛的命格遭得住反噬。」
「相反,他用你的骨血魂魄镇宅...」
老头顿了顿,才继续开口,声音满是不忍,
「可以滋养他子孙后代的昌盛。」
我浑身都在发抖,脑子里嗡嗡作响。
他真是好狠的心!
步步筹谋,把我榨得连骨头渣都不剩!
他连我死的时辰都算计到了。
七月十四子时!
死在阴气最盛的时候,好给他的子孙后代聚更大气运!
我几乎要把指骨碾碎。
11、
老头忽然又皱起眉,
「奇了,一般镇魂阵会设在被施阵之人久居或熟悉的地方,这样魂魄会安心陷入混沌,老老实实镇宅。」
「你为什么会醒过来?」
我他妈怎么知道!
我恶狠狠地瞪向他。
我难道就该被封在这堵墙后面,老老实实永生永世做魂祭么?
老头摸摸鼻子,眼神四处乱瞟,
「我不是那意思…你别迁怒啊!」
突然,他的目光顿住了。
他摸着下巴,
「原来如此。」
我顺着她的目光落到窗边的彭婉身上。
她对这个角落里的阴暗怨怼一无所知,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。
我一僵,随机反应过来。
「是因为她?」
老头点头。
「你丈夫换了命格,就是半只脚踏出了生死轮回。」
「因此他现在也和我们一样,」他指了指彭婉,「那个女孩身上的阴气,能滋养他的气运。」
我脑海中突然闪过深铎半夜抱着彭婉的画面。
原来…是这样。
午夜时分,阴气最重。
「你这个丈夫,是个人物,对风水之事的确了解颇深。」
老头晃了晃脑,笑得有些讽刺,
「但百密终有一疏。」
「他忘了,你是厉鬼,生来四柱纯阴之体,死于一年中阴气最重之时。」
「她滋养你…更甚百倍。」
我愣了半晌。
突然意识到这个奇怪的老头…可能是能让我报仇的唯一契机。
我面露祈求。
「大师,你知道这么多,你能不能告诉我,怎么脱离这个桎梏?我…」
他断然拒绝。
「你是厉鬼,一旦放出结界,必将为祸人间。我生前是阴阳师,绝不可能助纣为虐。」
我吼道:
「可我什么都没有做错!凭什么?」
「就因为我瞎了眼爱上这个男人,我就该被设计致死,死后灵魂永不得超生,甚至还要为这个害我至此的男人庇护他的子孙?」
「我不甘心!」
「我不甘心!」
我拼命地撞着结界,恨不得把它撕裂。
老头眼里的怜悯更深,
「孩子…我知道你委屈,但这是你的命。你得认。」
我仰天大笑起来,随即更加疯狂地撞着结界。
「命?我不认命!」
突然,我似有所觉地抬头,对上了彭婉茫然而失距的视线。
上一次!
上一次我撞结界的时候,彭婉也偏过头!
我心里涌起狂喜。
她是不是能听见?
她能看见我吗?
我屏住呼吸死死地盯住她。
可彭婉又像上次一样,一扫而过,目光落回到画布上。
我心底一窒。
巨大的绝望淹没了我。
不行!我不能放弃!
我逼自己冷静下来,逼自己去思考。
终于…
我再次抬头看向老头。
「我的命你说就该如此。」
我抬手指向彭婉,
「那她呢!」
「她一个个好端端的大活人!她也活该落到我这个境地么?被夺去命格!永世不得超生!」
是的,我在赌。
那天我看到那股红气,原来是我被夺去的气运。
那彭婉呢?跟我同为四柱纯阴之体的彭婉,难道就只是滋养沈铎那么简单么?
那晚…我明明亲眼看见深铎要夺她的命格!
我在赌,彭婉她…同样命格贵不可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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