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丢慕家的脸？”
顾雪黎重复着慕易沉的话。
她也不挣扎了，相反她抬起手臂，柔柔地挂到了慕易沉的脖子上，手心，从他的后颈，蜻蜓点水那般，一点点地点了过来。
从他的耳后，到他的下颌，再往上，似乎要描摹他的眉眼，指尖却停在他的眼前。
刚刚好的引诱，刚刚好的克制，刚刚好的退缩。
她仰着脸，唇轻启，香风顺着身后的潮气送过来，“易爷真是多虑了，我姓顾，就算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丑事，也丢不到慕家的脸，丢不到你的脸……”
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？
从前她住在御园，如果不是慕家给她一份尊重，就凭慕易沉的态度，恐怕连个女朋友的身份也得不到。
“怎么？玩具自己长腿了，”顾雪黎自己都能听出自己语气里的轻挑，她承接着来自他眼中的危险警告，却愈发绽放地昳丽娇美，指尖点到他唇珠上，她一颦一笑里尽是撩动人的风情，
“易爷是生气，还是害怕？”
慕易沉抓住了她的手，给她狠狠地扯开去。
然后，重重地压了下去。
喷泉水声潺潺，顾雪黎被迫往后仰倒，水珠都溅到她后背，透过她的衣料，沾湿她的后背。
腰上，是慕易沉火热的手掌，唇上，是燃烧的恣意放纵。
顾雪黎没有反抗。
但她还是在喘息的间隙中，险些笑出声。
他现在攫取得有多凶猛，往后她的罪过就有多深重。
哪怕她永远都是默默承受的那一方，也都是她的错。她的美貌，她的温顺，她的爱慕，都是她的错，引诱他的错。
“嗯……”唇上传来刺痛感。
顾雪黎忍不住皱眉，他又咬人。
咬得这么重，火辣辣的疼，好像她不是一个有感知的人，而是一个可以任由他发泄的工具。
手掌抵在他胸膛上，顾雪黎这一次，把这一口给他还了回去。
她是发了狠的咬，直觉齿间都传来了血腥味。
慕易沉一顿。
转眼掐住她的腰用力，直接把她举了起来，让她凌空攀附到了他的腰上。
顾雪黎想要趁机摆脱他，却被他抓住按下来。
纠扯之际，他突然暴怒，一把捏住她的后颈，手指都卡主她的喉管。
“顾雪黎，”他眼中一片危险的猩红，闪着凌乱又冲撞的电流，“你怎么就……这么脏呢？”
说完这句话，他突然跨了一步，和她一起栽入了身后的喷泉池里。
凉凉的水，瞬间翻滚着灌入了顾雪黎的眼耳口鼻……
……
顾雪黎，你怎么就这么脏呢？
五年前，她也听到过同样的一句话，来自同一个男人……
十八岁的成人礼，慕家为她大肆操办。
慕易沉身为慕家少主，却无故缺席。
顾雪黎等到宴会结束，也没见到他的身影。
她一个人蹲到后花园茂密的蔷薇花丛下，偷偷委屈。
却听到他的声音突然从花丛深处传来，“黎黎，过来，我给你一个特殊的礼物……”
……那个晚上，是甜蜜的混乱，是痛楚的幸福，是颠覆她人生和认知的起点。
可是第二天她从他臂弯中醒来，开心又小心地抱住他的时候，却被他无情地推开。
他冷冷地注视着她，像看一个陌生又让他厌恶的什么东西，说出的话，让她震惊，
“顾雪黎，你怎么就这么脏呢？”
你怎么就……那么脏呢！
……
水声从耳际流开，哗哗作响。
顾雪黎被呛得晕头转向，肺都要咳了出来。
低温的水从高热的皮肤上滚过，让毛孔收缩，把热量锁住，又让神经因为温差而打颤。
慕易沉提着她，把她捞起来，又捏住她的脸颊。
“他碰了你哪里？”
他指腹粗粝地摩过她的唇，“这里？还是这里？”
顾雪黎只顾得上咳嗽。
眼睛鼻子以及喉咙，都火烧似的疼。
“慕易沉，你是不是有病？”俞子舜的声音由远及近，“你放开她！”
顾雪黎听到水池外一片喧闹。
俞子舜似乎被慕易沉的人拦住，发生了冲突。
慕易沉终于松开了她，跨出了水池。
顾雪黎也跌跌撞撞站起来，她双眼模糊，只能看清慕易沉走过的地方，淌着水。
她艰难地弯腰，扶着水池的边缘，爬了出去。
刚刚直起身子，突然眼前一黑，天旋地转，翻转着朝后面倒了下去。
“雪黎！”
她听到俞子舜在大声叫她。
水重新淹没她的脸，她的脖子和手，水流气泡沸腾的声音，占据了她的全部听力……
……
顾雪黎觉得忽冷忽热。
一会儿像被投入了冰窖中，冻得她瑟瑟发抖，一会儿又像被扔进了熔炉，热得她快要蒸发了。
她难受得要哭起来，鼻子和喉咙却又像被棉花塞住，让她不得不张大了嘴求救……
没有声音。
她仿佛被割掉了声带。
这……会是死亡的感觉吗？
无边际的黑暗，无尽的空间挤压。
她不能动弹，不能发声，没有视力。
唯一能感受到的，只是有人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地念着，“黎黎、黎黎、黎黎……”
像那个年少时的夏天，慕易沉去户外徒步摔断了腿，发着高烧被送回来。
她趴在他床边，担心地守着他，不肯离开。
晚上的时候，迷迷糊糊之际，手被捏得生疼，耳际传来反复不停的呢喃，“黎黎……黎黎……”
顾雪黎醒过来，见到睡梦中的他皱着眉，紧紧抓着她的手，一直在叫她的名字。
她吓得连忙推醒了他，问他是不是做了噩梦。
灯光下，慕易沉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，才似乎终于认出了她。
“俞子舜推我下去的。”他没有提及他梦到了什么，只沉着脸命令她，“你以后离他远一点。”
……
醒过来的时候，难受并没有减少多少，部分疼痛的感觉反而比先前更清晰了一些。
视力恢复了，顾雪黎看到雪白的天花板。
但并没有人在她耳边叫她的昵称，也没有那种仿佛被人狠狠拥抱的挤压感。
她听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女人声音，在不远处温柔地询问别人，“不多吃点了吗？医生说这种粥养胃，我亲自守着熬了几个小时呢。”
顾雪黎撑着发软的胳膊，艰难地坐了起来。
倒是身边传来另一个惊喜的声音，“顾小姐你醒了？感觉怎么样？”
顾雪黎的动作定格。
因为，她看到了刺眼的一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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