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晃就到了二次试镜的时候。
这段时间不知是谁走漏风声,向网络爆料我也参加了试镜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
我好像就纯「黑红体质」一样,天天被人挂在热搜上骂。
「她不是进去了吗?怎么又出来蹦跶?」
营销号小编在电脑前喝着奶茶,激情打字:「震惊!娱乐圈花瓶试图碰瓷知名大导,能演上我直播吃键盘!」
「真吃错药了?跑去演犯罪题材?」
我满头黑线,让公司正式辟谣。
虽说我演技拉垮一些,本人还是遵纪守法,按时纳税的娱乐圈清流好吗!
试镜间是一个室内空间,正方有一面单向玻璃。
演员进入后看不到坐在外面的导演、选角导演、制片人等人,以免受到太多场外干扰。
试戏选的是一段重头戏,也就是女主在送伞过程中遇到了凶手跟踪,但侥幸逃脱的那场戏。
我排在最后一个试镜。
从年龄上考虑,我和温意算是最符合的。
温意显然为了这次的机会精心准备。
开始试镜后,她就穿上了一件嫩黄色的雨衣,白色的长筒雨靴,提着伞。
颜色的搭配让她很醒目。
她在小巷里走着,将打湿的发尾别在耳后。察觉到不对后,她步履匆匆,面庞惊恐而焦急。
温意边走边仓皇地拢起雨衣,为了表现出来的匆忙,里面是穿着一件吊带。
「啊——」
她被从后袭击,惊慌地踢打,狼狈地爬起。
雨衣在挣扎中被撕下,她的表情层次变化极其丰富。
从绝望到痛苦,再到麻木,最后则是求得最后一丝生机的拼命。
她演完,我瞥到门里露出的制作人,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我想再往里看下其余「评审」的反应,那门反倒关了起来。
我快紧张得小腿肚子抽筋。
终于轮到我了。
我没有特意准备衣服,而是【叮】的一声,切换到了凶手的被害人视角。
走在巷子中。
紧紧捏着那把要送去给丈夫的伞。
狂风吹得伞面都往后飞,走路也很艰难。
并不快。
在这样一个暴雨之夜,我蹲下蹭掉鞋面上粘的一块黑泥。抬起头时却忽然看到了什么。
第一次惊惧后,却露出一个笑容。
我往那方向走了几步,递过了手中的伞。
就这样一路走着,经过转角,我察觉到身后不对。
这一次剧烈的恐惧攥住了我的心,而某种东西似乎在眼前破碎。
一直吊着的靴子落地。
「砰!」
试镜间的门被大力推开。
「你在演什么?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顾唯风气势极强地冲到我的面前,一把抓住我的衣领,「你在把伞递给谁?你到底知道什么!」
「小风!」
背后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喝止道。
「师父!她……」
白钰闭了闭眼,重又睁开。他依旧维持着一抹很淡的笑意,「所有试镜到此结束。」
——我甚至没演完。
那老人看了一眼顾唯风,白钰适时地清了场。
「江觉夏和温意留下来讨论,其他角色的结果之后会另行通知。」
温意死死地看着我。
而同样今天试镜的郑南洲,似乎完全搞砸了男主演的戏份,失魂落魄地远远靠在角落。
老人如同解剖刀一般的目光一一扫过我们。
许久,他才开口,「白导请我来做影片顾问,我原本是拒绝的。」
「这个案子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大案,二十多年了,我一直忘不掉。没能抓住凶手,没有脸去见被害人家属。」他举起一边空荡荡的袖口,「现在受伤退下来,晚上一做梦都是那些年轻的脸。」
「白导演,你说你拍的这电影,凶手会看到吗?你能不能帮我问他一个问题,你帮我问问他,人的恶意究竟是怎样诞生的?人为什么能够这样去伤害另一个人?」
年过半百的刑警攥着白钰的胳膊,老泪纵横。
「人为什么,要杀人呢?」
这个问题,连我的系统都回答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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